第415章该尽责做孤的女人
他这一声“母后”叫得格外重，沉沉的就像是敲击在别人心底。 太后被他这一声“母后”给震惊地，身子微微晃了晃。 “好，好，好，你不愿意相信哀家是不是？”太后缓缓往后退。 “不信。”君无痕的唇角冷冷地勾勒出一份弧度，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轻蔑之意。 倘若这个时候，母后会对他解释些什么，他或许还会选择原谅。 可偏偏，没有解释。 既然没有解释，他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听见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太后的身子狠狠晃着，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表明自己的情绪。 “行了，你们二人也不必再继续演戏了。”岳尘走向他们，直至走入殿中央，“我不会信的。” 连自己的好兄弟，一起长大的兄弟，竟然都要杀他，这天下还有任何可以信任之人？ 帝王之情果然凉薄。 君无痕转眸看向他，看着他捏拳的举动，唇线微抿。 “孤，从未想杀你，不管你信不信，即便你此刻刺孤一剑，孤也绝不还手。” “此话当真？”岳尘冷睨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嗯，你刺。” 听见君无痕这般说话，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倒抽凉气的声音。 陛下这是真的不要命了吗，竟然要让岳尘动手行刺，这是疯了不成？ 楼萧微微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看着今日大殿上的闹剧，挑了挑眉梢。 不，与其说是闹剧，倒不如说是可笑的复仇戏码。 她真的很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到底是如何的，至少岳尘应该是相信君无痕的，可即便是相信，又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相信。 矛盾的人。 “我倘若刺了，我便信你。”岳尘神色未变，表情冷凝。 “岳将军！”君雪薇站在一侧实在看不下去，低喝了一声。 让岳尘去刺，岳尘绝对会刺的，而且这一剑会带着仇恨，要了君无痕的命都说不定。 君无痕转头看了一眼君雪薇，眸光中带着浓浓的深意。 这眼神，君雪薇竟然破天荒地看懂了。 这是想让她放心，不要太过在意？ 可这样的事情，如何不去在意？ 君雪薇微微咬了咬红唇，手心全是汗水。 许久之后，岳尘终于有了动静，他抬步，一步步朝着君无痕走去。 “陛下！”侍卫见状，纷纷要拔剑，却被君无痕给阻止了。 “都退下！”君无痕厉喝了一声。 侍卫们虽有犹豫，可在帝王的威胁威慑之下，终究还是退后数步，让开了。 岳尘一定会刺下去的，所有人都如此想，只因为岳沉的眼底映着狠厉的仇恨，这样的仇恨一定能冲破所有的理智。 岳尘此刻已经走至君无痕的面前，忽然伸手拔掉了一旁的侍卫手中长剑。 侍卫的面色一怔。 “君无痕，我镇守边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却如此待我，你说，这一剑该不该刺？” 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一副仇视的模样，岳尘心底觉得可笑。 枉他当初大将军之位做的多么威风凛凛。 今日最终落魄到如此地步。 “你刺吧。”君无痕微微阖眸，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自然是知道岳尘的功劳，甚至也明白太后为何如此担忧岳尘，要对岳尘下杀意。 功高盖主就是这个意思。 岳尘如此厉害的男人，倘若哪一日想要将他逼下皇位，手握兵权，也未尝不是不可以。 但…… 母后虽然担心这些，却低估了他。 他身为帝王，又岂会将自己逼迫到如此境地。 更何况，他相信岳尘绝无争夺皇位之心，倘若真的有这心思，就不会甘愿在外镇守边关了。 太后是为他着想，却也给他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冷凝着岳尘，冷冷地道：“岳尘，你最好想清楚了，倘若你这一剑刺下去，将是万劫不复。” 这是她的儿子，她的亲生儿子，她是紧张的，脸上却还要假装镇定。 岳尘低低笑了，因为笑意，脸上这道疤痕使得他看上去越发狰狞。 看着他如此模样，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长剑，直指君无痕的胸口。 剑尖与心口的位置，就距离那么两三寸的距离，不偏不倚。 只要再往前一分，就会直接戳穿君无痕的身体，就会让他一剑毙命。 可……他并不是来杀君无痕的，更不是来要这男人的皇位的！ 君无痕阖眸，不准备抗争。 帝王之情虽薄情，可他君无痕始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楼萧那原本靠在椅背之上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连忙坐正了身子。 她也是担心的，毕竟君无痕这个皇帝是个好皇帝。 北冥擎夜轻轻睨了她一眼，因为她在意的反应，眼底的情绪有了几分波动，不悦，大大的不悦！ 他家媳妇，竟然如此在乎君无痕的死活！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底那股烦闷之感就越发浓郁了。 大殿内，没有人敢出声，落针可闻。 许久之后，只听得剑刃钝入肉体时的声音，闷响，让人听着有些难受。 “唔……”君无痕闷哼了一声。 “不！”太后怒喝了一声。 君雪薇的脸色煞白，疾步上前来，一把推开了岳尘。 只见长剑直直插在了君无痕的胸口处，幸而，是插在了中央之处，未插进心脏部位，但鲜血依旧汩汩流下，震惊了大殿所有人。 君无痕的身子晃了晃，却依旧镇定自若地伸手将长剑给拔出。 血，如火的血，染满了他的双手，浸湿了他的龙袍。 “不不不！”君雪薇的唇微颤，上前一把扶住了君无痕。 岳尘的面色却极为沉静，“没要你的命，是因为，你是个好皇帝。”他沉沉的说罢，转身就走。 “抓住他，他刺杀帝王，抓住他！”太后气急败坏地叫道，指着岳尘的背影厉喝。 “谁都不许动，放他离开。”君无痕呵斥了一声，手掌捂在胸口的位置，但血依旧止不住，顺着他五指的缝隙流出。 楼萧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起身走了过去。 “都让开。”她上前，一把扯开了君无痕染满鲜血的手，在他的身上点了好几处大穴。 “快宣太医。”太后的脸色白的厉害，满眼都是惊恐，转头朝着外面怒吼。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去派人抓岳尘了，只想着给君无痕看大夫。 楼萧瞥了太后一眼，暗想，这一看就是亲生母亲。 “先让他躺卧，这样站着血流的更快。”她吩咐了一旁的侍卫。 君无痕淡淡地说：“孤没事，一点小伤。” 楼萧翻白眼。 这些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个德行的？有时候做法真的很幼稚，可偏偏幼稚的时候又会让人心疼，总是让人猜不透。 侍卫上前来将君无痕给放握在龙椅之上。 太监总管则是将殿上的百官给送走。 …… “这伤不深，幸而剑尖刚好刺到了胸骨之上没有再往前了，陛下这是皮外伤，稍稍休息七八日就能好。” 太医对着太后说。 太后连连点头。 此刻君无痕的胸口已经被包扎好，只是坐在龙椅之上，垂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君雪薇抿唇，站在原地，却不知何去何归。 现在，她觉得丝毫不解恨，反而把自己给弄到了一处困境之地，实在没有退路可选。 君无痕忽然抬眸，看向太后，道：“母后，你先回去，孤没事。” 他对着自己的母后的态度始终如此温和，即便是知道了太后做了这么多的错事。 太后哽咽了一下，张嘴想说什么，可君无痕对她的态度虽然温和，那言语之中的疏远，她是感觉得到。 许久许久之后，她缓缓而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楼萧站在不远处，君无痕待太后离开，才抬起头来看向楼萧，缓声道：“你也离开吧，谢了。” “啧，好生客气。”楼萧摇摇头，“我今日也没有做什么，往常你帮我许多，今天这种小事罢了。那雪薇，哦不，薇薇，你好好照顾他，我先走了。” 君雪薇怔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楼萧，希望楼萧能够留下来。 别开玩笑了，这是能开玩笑的时候吗？竟然要让她留下来？疯了吗？ 可惜的是，楼萧已经转身走了，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她的眼底的光芒。 大殿上的人都被君无痕给挥退了，唯独留下了他们二人。 君雪薇有些无措地揪住了衣裙的一角，进退两难。 在君无痕那强烈的视线下，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做。 许久之后，君无痕才缓缓道：“你站在那儿多久？过来。” 显然，这口气就像是在对后宫的女子说的话。 君雪薇心底那原本有些纠结的心思瞬间转成了怒意，这个男人，都已经受伤了还能这样，让她真是气怒！ 她缓缓抬步走向君无痕，站定在他的榻边，没好气地问道：“不知道陛下有何吩咐？倘若有吩咐，尽管说就是了。” “薇薇？”君无痕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唤了她一声，“既然入了孤的后宫，就该尽责做孤的女人。” “……”君雪薇错愕地看向他，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他分明知道自己是谁了，却还要继续演戏？ 行吧，她就也陪着他继续演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