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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和亲 完结+番外_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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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态。

    “沈方宇,别小瞧我。”明月公主莞尔一笑,“本公主只是眼睛看不见,其他什么都知道。”

    “卑职不敢小瞧公主。”沈方宇再次躬身致歉,“卑职只是一介粗浊武夫,若有冒犯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海涵。”

    “明月,我哪有总是提到他?”济纳雅莉脸上挂不住了,忍不住辩解,“我是在向你抱怨他。”

    “济纳姐姐,”明月公主笑着回到济纳雅莉的身边,“是有‘好感’还是真的在‘抱怨’,我的耳朵还是听得出来的。”

    “你!”济纳雅莉脸都红了,急于否认,“根本没有这事!”

    “还有你、沈方宇,可别误会了!”济纳雅莉还冲沈方宇嚷嚷,“我对你有好感根本是不可能。”

    沈方宇躬身抱拳,表示明白。

    “好啦,姐姐,明月说笑的,你这般着急,反倒像是真的,”明月公主拉着济纳雅莉的手,“你看,沈方宇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哪像你呀,欲盖弥彰。”

    “明月,你别被他骗了,他那是假装正经。”济纳雅莉不屑道,“我们西凉人可不兴那套。”

    “好啦,姐姐,我也该动身了,不然君上又得派人来催我离开了。”明月公主起身,“那就真没趣儿了。”

    “催促您离宫?”沈方宇不禁问。

    “哎,也不知道君上是怎么了,从前也不像这般不待见我呀。”公主叹气道,“如今竟然假借身体抱恙来赶我走,三岁孩子都知道,君上何曾抱恙过?摆明是不想见我罢了。”

    “明月,你别多心了,君上最近事儿多,当真是来不及见你,又怕你多想,这才编了个理由,”济纳雅莉劝慰道,“等君上的公务私事都忙完了,自然就可以见你了。”

    “公务我自然明白,”明月眨巴着眼睛,一脸稀奇道,“怎么君上还有私事要忙的吗?”

    “这私事很快会忙完的。”沈方宇插话进来,“不用多久,公主殿下又可以来这做客。”

    “你又知道?”济纳雅莉没好气地道。

    “等正式会面结束,最迟半个月吧,我们就会离开西凉。”沈方宇道。

    “呵呵,”济纳雅莉一笑,“怕是不可能吧?君上怎么会让亲王就这么离开。”

    “什么意思?”

    “我说你真的很失职,先是弄丢了你家亲王的踪迹,后又让亲王遇险,现在就更好笑了,连君上要娶亲王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那是不可能的。”沈方宇很肯定地道。

    “——娶大燕亲王?”明月倒是大吃一惊,连忙晃着济纳雅莉的胳膊道,“这么有趣……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呀!”

    “明月,这是君上的私事,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讲。”济纳雅莉苦笑道。

    “可是……皇帝娶亲不是国家大事吗?”明月公主道,“自然也是能与我说的。”

    “君上没把这件事当国事。”济纳雅莉纠正道,“明月,这件事不管你有多好奇,都不能掺和。”

    “我没说要掺和,你就告诉我一点点嘛……君上居然会娶亲!还是个男的……”明月简直好奇极了。

    “公主殿下,将军,卑职先行告退。”见到她们二人私语热聊的模样,沈方宇想要告退。

    “沈方宇,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济纳雅莉抬头道,“再说一次,你家亲王离开西凉的是不可能的,指不定他们现在就在一块儿呢。”

    沈方宇想起屋内那时轻时重的动静,速速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哼,”济纳雅莉冷冷一哼道,“你也太小看我们的王上了,他要的人,你还能拦下不成?”

    沈方宇脚步匆匆地回到亲王所住的三楼,还没到门口就听得里面莺莺燕燕,满是交谈之声。

    而且这双扇大门是敞开着的。

    “怎么回事?”沈方宇疾步进去,仿若一头栽进春日的花圃,满眼都是花团锦簇,所嗅皆是馥郁芬芳,约莫二十位宫女如鱼儿般地穿梭在满地的金丝楠木箱子间,或开箱或整理,忙得不亦乐乎。

    在沈方宇跟前,一位窈窕宫女正小心翼翼的从箱子里取出一件雪白的貂裘大氅,那绒毛蓬厚,色润光滑,一看便知是极品貂皮。

    宫女们转身见到沈方宇,便右手一按左肩,躬身行礼。

    沈方宇抱拳回礼,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只听伊利亚朝气十足的声音从左手边的饭厅处传来,他边走边说道:“这件貂皮大氅就收到里面的大衣箱里,可得收好了,明日的晚宴殿下用得着。”

    “小的见过沈统领。”伊利亚一个躬身抱拳,学足沈方宇的架势,“我们在斗兽场见过的,小的乃伊利亚。”

    这大燕语听不出一点西凉人的口音,讲得甚是顺溜,可是这张脸秀气中带着异族风情,始终显得不搭调。

    “呃,”沈方宇缓了缓神才道,“你怎么在这?”

    “小的当然是来伺候殿下的,”伊利亚笑容灿烂,“奉君上的命令。”

    “殿下人呢?”

    “喏,在用饭。”伊利亚朝左边一转头,左侧的饭厅大门并没合上,一眼便看见亲王殿下坐在一张雕刻有仙鹤图的红木饭台后,独自吃饭。

    没人为他布菜,他自己吃得很香。

    “都不知该说是早饭还是午饭,所以小的让厨师都做了些,”伊利亚笑道,“殿下大概是真饿了,吃得筷子都不停。”

    沈方宇便走入饭厅,那脂粉香气瞬时变成了饭菜的香味,引人垂涎。

    “沈方宇,你去哪儿了?”炎正端着一只黄玉汤碗,见到沈方宇便放下道,“吃过没有?要没吃过就坐下一起吃吧,伊利亚端了太多的菜来,浪费了可惜。”

    “是,殿下。”沈方宇倒也没推辞,直接领命坐在炎的对面。伊利亚给他拿来碗筷,然后又出去盯着宫女们摆放东西了。

    相较于热热闹闹的花厅,这里可是安静不少,沈方宇数次抬眼看向炎。

    “怎么了?”炎正好也看着他,视线不由对上。

    “请问殿下,外面的是……?”

    “哦,是西凉王差人送来的礼物。”炎一边吹着滚烫的萝卜羊骨汤,一边道,“无非是些防寒衣衫罢了。”

    “依卑职之见,这些衣衫可不仅是防寒之物,更价值连城。”沈方宇道,“单那装礼物的金丝楠木箱就是稀罕之物。卑职有一年在宫中当差,有幸去皇上衣帽库房巡查,见过这样的箱子,也不过就两只,听当时的太监说一只就价值千金,而这里少说都有二十只……”

    “西凉王奢靡成性,什么都爱用最好的,所以这不足为奇。”炎不露形色,“皇兄素来节俭,不爱奢侈之物,当不可相提并论。”

    “殿下,您……”沈方宇又想问什么,炎先抬手示意打住。

    “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待吃完饭再说。”炎说完,还往沈方宇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这些日你辛苦了,看着憔悴不少,就少操会心,多吃一点吧。”

    “谢亲王。”沈方宇对着炎笑了笑,刚把那肥瘦相宜的红烧肉吃下,公主的侍女萝萝便来了。

    伊利亚让她先在花厅等着,但她往饭厅里张望,被沈方宇看见了,赫然想起明月公主要送给亲王的礼物,还在自己衣袖里呢。

    “那姑娘是谁?”炎也注意到了,她一脸的急切。

    “是明月部落的明月公主的侍女,叫萝萝。”沈方宇的话讲得跟绕口令似的。

    “明月部落的明月公主。”炎重复了一遍,微笑道,“怪有意思的,她应当是那头狮虎兽的主人吧。”

    “是的。”沈方宇道,“公主寻回了爱宠,十分开心。”

    “不过她的侍女来这做什么?看起来像有急事。”炎放下玉碗金筷,拿起桌上放着的锦帕擦干净嘴和手。

    “对了。”沈方宇也不吃了,擦干净手后,把衣袖里的锦囊拿出来,双手递给炎道,“这是公主殿下送给您的礼物。”

    “给我的?”炎有些意外,都没见过面就先收了礼。

    第73章 五味杂陈

    “大约是想感谢您照顾了狮虎兽吧, 听说是一只玉虎笔搁。”沈方宇微笑道。

    “是西凉王照顾的它。”在斗兽营时, 若没有乌斯曼出手安抚让它镇定下来, 这狮虎兽早就被人杀死了。

    “你让她进来吧。”炎解开锦囊上的丝带,一副镶嵌红宝石的金耳坠便滑入他的手心,“咦?”

    炎看着这副镶工精湛的耳坠有些不解, 这时沈方宇也把侍女带了进来,见到炎手中的耳坠也是一愣, 还问:“怎么是姑娘的首饰?”

    “亲王殿下, 都怪奴婢蠢钝。”萝萝单膝跪地, 急忙解释,“这副耳坠是公主殿下送给济纳雅莉将军的, 今早让奴婢放锦囊里,好送给将军做饯别礼。偏巧梳妆台上有两只颜色相仿的锦囊袋,奴婢一时拿混了,方才把亲王殿下的玉虎笔搁送给济纳将军, 这才发现送错了东西,还请殿下不要生气,奴婢真是该罚……”

    “不过是乌龙小事,纠正便好。”炎把耳环放回锦囊里, 沈方宇上前接过, 递还给萝萝。

    萝萝赶紧谢过,然后从衣袖里拿出另外一只锦囊, 双手奉给沈方宇。

    沈方宇把它转交给炎,一只青色湖丝绣白虎锦囊, 与先前那只蓝色锦囊十分将近,只是它的图案是一匹骆驼,果真是相似又不同。

    炎打开锦囊,是一只精巧的可随身携带的白虎笔搁,憨态可掬,十分趣致,像极那只狮虎兽。

    炎不禁莞尔道:“公主巧心思,送的礼皆是精心之选。”

    “多谢殿下喜欢。”萝萝满脸的开心。

    “你可以回去复命了。”沈方宇道,“别让你家公主久候了。”

    “是!奴婢拜别亲王。”萝萝行礼后,恭敬退出。

    沈方宇见炎对那笔搁爱不释手,便道,“那位公主殿下……是一位盲女。”

    “什么?”炎很吃惊。

    “目盲心不盲,着实聪慧,”沈方宇道,“殿下若见她一面,定比见这笔搁更为惊喜。”

    “我原也想跟着那侍女去见她一见,当面言谢,又担心于礼不合,毕竟她是公主,得在正式场合会面更为妥帖吧。”

    “殿下有所不知,西凉王对那公主下了逐客令,催她即刻回部落去,您现在若不见她,想必以后也难再遇上了。”

    “什么?逐客令?”炎更惊讶了,“这是为何?”

    “这其中缘故卑职也不清楚。”沈方宇道,还不忘揶揄,“那西凉王的做法一般人都猜不透。”

    “也是。”炎点头,在心里犯嘀咕,“他又在搞什么鬼?”

    “那殿下要见公主吗?”沈方宇问。

    “见,为何不见,只要公主愿意见我就成。”炎看着玉虎笔搁道,“收了这么好的礼,自得当面言谢才好。”

    “卑职这就去安排。”沈方宇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复命了。

    也得亏沈方宇去的及时,原来公主殿下都已经在车马道上了,听说大燕亲王要见她,乐得直接下了马车,等候在一旁。

    怎么能让公主久等,炎端正了一下衣冠,快步赴约去了。

    天鹅宫的大门前有一条蛇形蜿蜒通往山下的宽阔车马道。

    毕竟是贵客住的宫殿,车马道的两边种满阔叶之树,用以遮阴蔽日,同时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炎来到车道前,眼里既没有那结着锦纱的豪华公主车驾,也没有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他垂手愣在那里,就这么盯着那位窈窕少女瞧。

    少女站在树下,树杈上停着一只颈黄身白的玄凤鹦鹉,在“嘎!嘎嘎!”地叫着,她仰着头,伸长着的手里捏着一小块馕饼,在逗弄那只鹦鹉。

    “下来,下来就有好吃的。”少女那喜眉笑眼的样子着实可爱。

    而灿烂的阳光透过阔叶之间,像金粉一样洒满女孩的全身,在所有宫女回避那刺目的光照时,只有她无所畏惧地直面着它,在光照底下兀自发亮。

    “皇……兄……”炎都不知道自己发出了声音,这声轻微而颤抖的“皇兄”,连身后的沈方宇都未能听见,可是那少女却一下转头过来,面带微笑地招呼着:“可是永和亲王?”

    被那双漂亮的眼眸盯着,炎的心一下子紧缩,仿佛刹那间回到大燕的御花园中。

    不管是对皇兄抱有的私情,还是借着讨伐“逆臣”而抢夺帝位的做法,都让他的内心备受苛责。

    可是皇兄对他却一如既往的亲切,就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开心的事情。这让他更加地无地自容。

    所以炎总是以各种借口回避着皇兄的召见。

    不是他不想见,而是每每见到朝思暮想的皇兄,他的良心就割裂般痛。

    少女面带微笑地走向炎,身边的宫女想要搀扶她,但被她轻轻推开。

    这时,狮虎兽从车驾后出现,走在少女身前,就像一根拐杖,替她开道。

    “自从有了‘焛云’作伴,我就不需要人扶了。”少女丝毫不介意自己眼盲之事,“焛云走过的路,从来都是平坦无坑的。”

    少女已经站定在炎的面前,仰头“看”着炎问,“殿下,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呃……”炎刹那间回过神来,轻抿了下干燥的唇,讷讷道,“我不知。”

    “因为它很怕痒,又有洁癖,小石子也好,还是坑洼之地,它踩着就难受,会尽量绕开着走。”少女笑道,“而自从我发现它有这怪癖后,‘焛云’就成了本公主的专属爱宠。”

    炎眨了眨眼,忽地抬手行礼:“明月公主好。”

    “明月见过王爷。”明月说着不太顺溜的大燕话,然后用西凉语道,“这是济纳姐姐方才教我的。”

    炎这才注意到济纳雅莉也在,大约是要护送公主离开吧,她一直守在车驾旁,一副英姿飒爽、不苟言笑的铁娘子模样。

    “公、公主殿下的大燕话学得不错。”炎柔声夸赞,心跳得太厉害,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王爷,”明月公主一脸好奇地看着炎问,“您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啊?”炎愣愣,脸孔瞬时就红透,“我……”

    “您的心跳声可真响,咚咚咚跟敲鼓一样。”明月公主笑道,“您的气息也很急促,这可怎么办是好,我是不能和君上抢夫人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也不是西凉王的夫人。”炎头一回被一个丫头捉弄得手足无措,低头道,“我方才一直盯着公主瞧,真是失礼了。”

    “失礼谈不上,不过您没有喜欢我吗?”明月歪了歪头,“我知道了,那就是您把我当成是您的‘皇兄’了吧。”

    “咦?”炎大吃一惊,不由反问,“公主是怎么知道……”

    “其一,您一见着我就轻唤了一声‘皇兄’,虽弱不可闻,但本公主可是顺风耳。”明月得意一笑,“其二,您的侍卫沈方宇,见到我时同样看呆了眼,还惹得济纳姐姐生气,可又说不出缘由,可见这理由他是不方便讲的。

    其三,王爷也好,还是沈侍卫均是身正令行之人,应该不会见色忘仪。综上所述,本公主应当是长得像大燕皇帝吧。”

    此话一出,济纳雅莉第一个发出惊叹:“什么?!”

    “济纳姐姐,你现在可知错怪了沈方宇吗?”明月公主回头微笑道,“本公主长得像大燕皇帝,但是男女、身份均有差别,沈方宇自然不好解释,他并非是登徒子哦。”

    “可、可是这怎么可能……!”济纳雅莉感到匪夷所思,大燕的皇帝怎么会长得像明月部落的公主,这八竿子都打不着边呀。

    “天下之大,万事皆有可能。”明月公主十分老成地道,“能长得像那位闻名遐迩的大燕君主,是我的荣耀。”

    “若有机会,公主可去大燕国做客。”炎顺势发出邀请,“与我的皇兄见上一见,你们确实很像,如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妹一般。当然,皇兄的年纪比你长些。”

    “这自然是好的,只要我父亲同意,我就去大燕玩。”明月公主璨笑道,“到时,把济纳姐姐也带去。”

    “我可不去。”济纳雅莉道,“我得留在君上身边。”

    “是是是,你离不了君上身边,我懂。”明月公主戏谑着,然后又对炎道,“您知道吗?在我们明月部落有一句古话,任何生命皆始于沙漠。或许我与您的皇兄长得像,也是有些渊源的关系。”

    炎瞬时想到巫雀族,难道这明月部落里也有巫雀族人,但如果是,乌斯曼没理由隐瞒,而且西凉人也不用对巫雀族男子能怀孕生子这一点大惊小怪了。

    可如果不是巫雀,当真只是巧合吗?

    炎看着明月公主,方才初见她时还真以为是皇兄来了,但很快便分出不同来,皇兄再秀气可爱,与公主也还是有着男女之别。

    而且明月公主言谈间更显娇俏,也更活泼。

    皇兄在皇位上坐得越久,也就越有一国之君的架势了。但这不是坏事,帝王必得有帝王的样子,才能镇得住景霆瑞。

    有些想远了,炎集中精神,问明月公主道,“公主这就要走吗?”

    “是啊,王令在身,不得不走。”明月公主一提起这事便哭丧着脸。

    “明日有我的洗尘宴,我想邀请公主出席。”炎直接道,“这样的话,想必西凉王也不会拒绝。”

    “这、可以吗?”明月公主一脸喜出望外,还回头看着济纳雅莉,“我可以留下,直到明天晚上再走吗?”

    济纳雅莉叹了口气:“如果有亲王殿下的邀请,君上应当不会拒绝。”

    “那太好啦!”明月公主一把就握住炎的手,倒把炎吓了一跳。

    难道在西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

    “公主殿下,”沈方宇上前道,“卑职帮您把车上的东西搬回去吧。”

    “怎么能劳烦你。萝萝,快让人重新搬回去,本公主今日不走了。”明月公主松开炎的手,转身去吩咐侍女。

    炎的尾指轻轻一颤,那双温暖、光滑,柔若无骨的手带给他极大的震撼。炎很想回握上去,可到底没那么做,只是任由公主松开手。

    “王爷,”明月公主忽然转回来道,“您从小到大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嗯?”

    “您的指头骨节分明,是那么地美丽,可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真不少……有些已经愈合,有些则留下了疤痕。”

    “那是我习武时留下的,并非是受苦。”

    “原来如此,我还想怎么有些伤像是最近留下的。”公主很是佩服地道,“您到了西凉也不忘精进武艺,可见您不但长得英俊帅气还很勤奋刻苦。”

    “公主怎知我长相?”

    “唔……”明月公主想了想,突然就抓住炎的胳膊,凑近他的耳边道,“我悄悄告诉你,不然那些傻丫头该不好意思了。”

    明月公主的气息吹拂着炎的耳畔,炎脸红极了,浑身僵硬。

    “因为你方才出来时,我的侍女们全都暗暗抽了一口气,还有人轻叹:好帅啊。”公主说到这里,低声笑道,“还有就是,本公主长相那也是西凉顶好看的了,既然能像您的皇兄,就说明大燕皇上也是顶好看的美男子,而美男子的亲弟弟怎么会长得难看?”

    “有道理。”炎点点头,看着明月公主微微一笑,“看来我虽有眼睛,看事情都不如公主殿下细致入微……”

    沈方宇在一旁不觉看得如痴如呆,他从没见过亲王这副表情,真是温柔到了骨子里,那柔雅的语气就像是一双手,把公主捧在掌心里仔细呵护着。

    “沈方宇。”炎忽然叫他。

    “嗯?卑职在!”沈方宇猛回神,脸也烧红起来,他方才旁若无人地盯着亲王的脸孔看,实在不像话。

    好在太阳这么大,人人的脸都热红了,乍看都不分出是羞红的,还是热红的。

    “你送公主回去歇着,这里太热了。”炎吩咐道。

    “是。”公主明明有侍女还有济纳雅莉……沈方宇看了眼济纳雅莉,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瞧,那眼神很是玩味。

    但既然亲王下令,他就得去执行。

    沈方宇和萝萝一起,送明月公主回天鹅宫里休息。

    待沈方宇回到亲王那儿时,伊利亚已经把君上送的那些礼物整理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屋内不见亲王的下落……

    正纳闷着,伊利亚先问他道:“殿下是怎么了?和公主发生了什么事?”

    “嗯?”沈方宇不解。

    “殿下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阳台上……看着怪危险的。”伊利亚朝阳台方向努努嘴。

    沈方宇立刻去到阳台。亲王竟然直接背倚廊柱,坐在阳台扶手上,那扶手可不比大燕的凭栏,是可以坐人的。

    这雕着异国花纹的栏杆也就一掌宽吧,可是亲王坐在那儿,稳若泰山。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玉虎笔搁,眼睛则看着外面的火山岩,那表情是五味杂陈。

    第74章 同居

    “殿下, 这里危险。”沈方宇上前道。

    “放心, 我不会有事。”炎笑了笑, 然后说,“毕竟西凉王都亲自尝试过。”

    “对了,”炎接着道, “从大燕带来的礼物里,挑出两件适合女孩儿的, 送去给明月公主做回礼。”

    “是。但是殿下, 您不亲自送过去吗?”

    “你觉得我该亲自送给公主吗?”

    “因为刚才您和公主一见如故, 所以……”

    “我是喜欢公主殿下。”炎坦言道,“所以才要保持一些距离, 这毕竟男女有别,私下相处,太过亲近了,难免会有不利于公主的闲话, 或许我早些……”

    “早些?”

    “不,没有或许,也没有早些。”炎把玉虎笔搁握紧在掌心里,“天下只有一位皇兄, 任谁都替代不了。”

    “那是自然的。”沈方宇有些听不明白, 但又好像明白。

    “只是那个家伙又成功的激怒我了。”炎怒极反笑,“他当我是那种因为相似就退而求其次的人么?”

    沈方宇这回是真没听懂, 更不明白退而求其次是指何意?

    “沈方宇。”炎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卑职在。”

    “通知丹炀城那边,我身体不适, 不,别说不适,”炎顿了顿道,“就说我与明月公主相见恨晚,我想在这陪公主多玩几日,所以明晚的接风洗尘宴我就不出席了,要延后还是取消,但凭西凉王自个儿拿主意吧。”

    炎的话不太客气,但是沈方宇自会整理一番,再转达给西凉王。

    “好。卑职这就去办。”沈方宇这回懂了,亲王殿下被西凉王给惹怒了,至于原因可能是和西凉王粗暴驱赶明月公主有关。

    沈方宇下去后,炎看着外边的风景,半边绿草苍苍,半边枯石嶙峋的火山,那座高高的圆形烽火塔台就像是火山口的炮筒,又黝黑又壮实。

    再远眺一些是黄白相间荒凉戈壁滩,这风景粗犷极了,天高地阔,炎真想变身为雄鹰,自由自在地翱翔其中。

    “乌斯曼,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炎轻松不到半刻就又想到乌斯曼身上,“在你眼里,我对皇兄的情感是可以因为一个长相相似的明月公主便可轻易更改的?”

    “没错,明月是长得像皇兄,但她不是皇兄,没有人可以成为皇兄,没有人。”炎垂下眼帘,握紧拳头,“永远都不会有。”

    炎的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乌斯曼那张笑眯眯的脸,就像只满腹心机的狐狸,这让他心里的不爽到达极致,不禁咬牙道:“还联什么姻,不如直接开战吧,我一样可以翻遍西凉每一寸土地,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开战?!”恰好伊利亚给炎端热茶来,听到这话差点没把杯子给丢出去。

    “伊利亚,”炎看到伊利亚才容色稍霁,吩咐道,“你跟我来。”

    “咦?这是去哪里?”伊利亚慌忙把杯子放下,心想君上又干什么了?惹得殿下如此生气。

    “我憋得慌,要去松松筋骨。”炎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你就给我当陪练吧。”

    “——我?!不、不是吧?殿下,沈统领人呢?还是他比较合适……”

    “他办差去了。”

    “啊~~~~~~”伊利亚拉长着哀戚的尾音,双脚打晃地跟着炎去了。

    在天鹅宫紧邻山壁的地方有一处铺着彩瓷方砖的空地,视野不错,炎拿着一根木剑,教伊利亚防身术。

    “注意左上!”炎手握木剑刷一下向伊利亚的左肩刺去,伊利亚急忙双手举起木剑一挡。

    但还是差了些力道,炎利索地刺飞他的剑,瞬时点上他的肩头。

    伊利亚“哎呦。”一声,连连往后退。

    “你的腕力不足,脚下虚浮,气息紊乱,漏洞百出。”炎收起木剑道,“问题不小啊。”

    “我本来就没怎么学过剑术……”伊利亚有些委屈,从小他被教导的只有怎么伺候主人起居生活,哪会学武呀。

    “从前没学过的,现在大可以学,我会教你。哪怕是最基础的剑术,学好了也能防身健体。”炎俨然是一副严师姿态,“伊利亚,从今日开始,你去蓄水池里单手提二十桶水,记得施展腕力时要与气息吐纳保持一致,也就是把力气给我绷住了,双膝不得打晃。”

    “这……不是说让我陪你练练剑解闷的嘛,怎么变成是我学剑了……还要提水……”伊利亚嘟嘴抱怨。

    “三十桶。”

    “唔……”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西凉的。”炎说完这话,再提起剑道,“好了,你把剑拿起来,我们再……”

    “啊,沈统领来了!”伊利亚大喊,看到沈方宇,仿佛见到救命稻草。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炎看见沈方宇表情凝重,不由得问,“出什么事了?”

    “殿下,”沈方宇躬身道,“请您移步往山下看看。”

    “嗯?”炎皱皱眉头,便走到空地边上,瞬时,他的瞳仁跟猫眼似的睁大了些,山下蜿蜒着舞龙般热闹的长队:车、马、牛、骆驼,还有西凉的宫女、太监、侍卫,人人都在队伍里走着,他们的手里不是搬抬着大木箱子、大酒桶,就是捧着一些花瓶、雕塑摆件。

    更甚至,炎还看到了一些装饰华丽的妃子车辇。

    “这是什么情况?”炎手指着那长长的队伍问沈方宇。

    “回殿下,在卑职转达了您的意思后,”沈方宇似乎也挺头疼,“西凉王就下令把洗尘宴改到天鹅宫来举办,还有他本人也搬来这边住了……”

    “什么?!”炎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帝移宫居住是大事,不但要考虑宫殿的守卫安全,还要考虑到政务处理、生活起居等等,这安排上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方可行事。

    乌斯曼既无事先通知,也没有做任何的安排,就直接带着一大堆人搬过来了?

    这就跟过家家似的,简直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而炎只要想到刺客的事情还没解决,这怒气就跟烧开的锅似的,蹭蹭往外冒。

    “西凉王还说……”

    “说什么?”

    “他来这里是想陪您一起住。”

    “做他的白日梦!”炎收起剑,铁青着脸扭头就走。

    “您、您去哪?”沈方宇赶忙跟上。

    “啊,你们等等我!”伊利亚看着那浩浩荡荡蜿蜒好几里的队伍都看呆眼了,回头发现炎和沈方宇都走了,这才慌里慌张地追上去。

    炎来到三楼走廊,可巧就看见乌斯曼和他身后一堆的臣子,他们是从左边的大理石楼梯上来的。

    炎面无表情,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乌斯曼问身边的雅尔塔道:“你觉得他看到本王没有?”

    “这……”雅尔塔努力挤着话,“兴许是没有……”

    “怎么没看到。”菲拉斯上前一步道,“亲王殿下避走得这么快,显然是看到君上啦。”

    “本王没问你!”乌斯曼额头青筋一跳,“就不该带你这话痨来的。”

    “君上,您连公务都要搬到这里来办,臣下怎么能不来?咦?君上,你去哪儿?慢点,等等臣下。”菲拉斯的话都还没讲完,就看到君上大步地往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