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春英用力地关上这扇门,继续前往下一扇门。 “苏河死了,死在了桐洲。” “苏河死了。” “死了。” 春英脚步虚浮,原本整齐的发?饰因为不断开门关门快跑的动作变得凌乱。她的脸色惨白,在苏河不同的死亡结局里走向最后一扇门。 她在这扇门前停了许久,正在想要不?要进去,最后还是里面的人打开了这扇门。 门后的她抱着年幼的苏河,一见到门外的她便说:“苏河死了。”她把怀中的孩子送到春英面前,“她突然病了,就这样死了。” “胡说!”春英气着气着就笑了,“苏河是尊者,怎么可能病死!” “你还不?明白吗?”门内的她静静地看着她:“你跟着威后一起征战,眼看着她从天尊坐上?天主位,还不?理?解苏河死亡的意义吗?” 这句责问让春英头脑发?昏。 门内的她一句接着一句。 “威后那代不?是也有许多的小殿下吗?威后起初不?也是个小殿下吗?可最后那些小殿下都去了哪儿?” “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心存侥幸。而苏河是不是尊者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威后和苏河是一样的人。她们来到这里,是病死是战死不都是一样的结果吗?” “苏河和威后唯一不?同的是苏河无法成为先主,而不?能成为先主就只有死亡这条路。”门内的她说到这里放下了孩子,“就像威后那代一样,苏河就是这一代中第一个死去的小殿下。” “一如既往,就像是那些故去的尊上?一样,苏河的命早就定好了。不?管你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死法,什么时候,苏河会死这件事都不会有变动。” “仔细想想,苏河的命还不?如威后。” 门内的她如此说,身影如梦如幻,很快被一阵风吹散了。 春英在对方如此说后想了很久。 此刻风大,风吹散了困住她的宫殿,可她却像是依旧被困着。 她在这里站了许久,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要去吗?” 去哪儿? 对方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又说:“去接你的小殿下回家。” 春英愣了愣,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在漫长的沉默过后,她笑着说:“好。” ******** 一个十分英俊异常迷人的男子一把拉住虚泽的衣领,眼神凶恶。 被对方的容貌晃了一下眼,虚泽盯着对方明亮有神的眼睛,看出对方上挑的眼尾夹带着几分怒气,有些不?明白这都发生了什么,最后他脑子一抽,不?自觉地将脸埋在日桥脖颈上?,小心地嗅了嗅,发?现对方身上?的味道真的是日桥的味道。 眼前这人是日桥。 眼前这人不止是日桥,还是男日桥。 可一个好好的女殿下怎么就成了男日桥? 实在是消化不?了,虚泽转过头看向慢步跟来的九头蛟,真心夸赞:“你很厉害。”一掌下去,把一个女殿下打成了男殿下。 这等?绝活虚泽此前从未见过。 日桥也不?惯着虚泽,直接抬手给了他一拳。 不?过大敌当?前,内部的问题可以往后挪挪,日桥不?善的目光很快又放在了九头蛟身上。 九头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当?着日桥和虚泽的面双手合十,再?次调动周围的白纸。 眨眼间,飘散的白纸组成了不?同的世界,围住了在齐盛的所?有人。 见此虚泽神情未变,大手扣住日桥的手?腕,先是将日桥拉到身后,随后抬剑放出五条白龙。 白龙腾空而起,搅乱了多?个空间的融合,锋利的剑则分开了这些拼凑在一起的白纸。 在虚泽的干涉下,九头蛟布置好的阵型被破坏。彼时天塌地陷,虚泽和日桥一时不察,因脚下的地面坍塌,一同被扭曲的空间吸走。 而后穿过多?个不同的建筑,日桥稳稳地落在了粗糙的石板上,等?站稳之后,日桥抬首打量身处之处,发?现这个被九头蛟拼凑重组的世界有点像楼兰。 而在这充满异族风情的建筑里,日桥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沉住气的他往前走了两步,很快在脚下看到了一个木栏窗口。 移开手?中的剑,日桥蹲下来,越过窗栏看向对面,却见下方的人与他这边视角不?同。此刻日桥明明是从上?往下看,下方的人却像是站在另一个空间,他们立在日桥的面前,站的位置正是日桥的左手边的墙壁。 而下方的两个人日桥都认识,是虚泽和方才困住他的梦婆。 梦婆是一个蚌精,擅长用贝壳下达言咒困死敌手?。她的力量很特别,全都在嘴上话里,遇敌时只要放出贝壳,悄悄将贝壳送到对手?脚下,再?对脚踩贝壳的敌人提出一个要求,她的言咒就会生?效。脚踩贝壳的敌人要是做不?到她的要求,就会被卷入贝壳中被活生?生?困到死。 不?过她的能力要是不能埋好贝壳就用不了,而一旦贝壳贴上?对手,言咒成立,不?照办就破不了,算是很棘手?。 不?过说来好笑,日桥之所?以这么了解这招,还是梦婆主动告诉日桥的。 其实以梦婆的能力,她本可借着其他人不知道她的招式困杀旁人。虽然困人的贝壳只有一个,却足以为带来她必杀的成绩。 叫不准为何梦婆要把自己的招式说出来,日桥见下方两人凑到一起,虚泽一动不动,梦婆悄悄拿出一个贝壳,心说不好。 为了避免虚泽被言咒这种麻烦的法咒困住耽误时间,日桥立刻砸窗,果断地跳入下方的唐代建筑里。 下去时他想好了应对之策,拿起剑准备破了梦婆的贝壳。然而就在他离开上?一个房间时,他的身体突然动弹不?得。 九头蛟的阵法似乎不?能强闯,此刻他草率出手不?止没能破阵,还惊动了梦婆。 梦婆见到日桥来了,眼睛转了一圈,当?即像是日桥一样飞身离开了这个房间。这时梦婆留下的贝壳立起,一个光阵出现在脚下,虚泽接住日桥,盯着下方的言咒,一时哑然。 日桥一动不动,见虚泽不看他,不?知道这个蠢货在闹什么,只沉着声将自己的情况和梦婆的招数告诉给虚泽,末了忍不?住训斥虚泽:“梦婆应该打不?过你,你为何不?动手杀她,还与她闲谈,给了她下手?的机会?” 虚泽盯着其他方向,慢声说:“她确实打不?过我,不?过她也没想着跟我打。” 日桥挑眉:“什么意思。” 虚泽抿了抿唇,用十分冷傲的表情说出底气不?足的话语:“她说她不想当妖,她让我看了看她的手?,她说她身上?没有血气,她没伤过人,也不?想吃人。她让我带她走,她不要与大妖为伴。” 日桥皱着眉,并不信梦婆的话:“然后呢。” “我说她难入海洲。” 这是实话,就算虚泽愿意带梦婆去海洲,重檐也不?会许。 日桥想着方才梦婆悄悄拿出贝壳的一幕:“所?以她对你下手?了?” 虚泽闻言看了日桥一眼,紧接着移开了眼睛,慢慢地挪开了步子。 日桥看出他的暗示,目光顺着往下走,看到了虚泽脚下的白贝上?写着两个字——揩油。 “……” 嗯。 日桥冷着一张脸,讥笑道?梦婆倒是很有想法,如此一来就是没有办法用清白挟持虚泽嫁入海洲,也可以占占美男子的便宜,横竖都不亏。 只可惜他不?解风情,打断了两人的好事。 如今知道这贝壳的言咒目的何在,日桥啼笑皆非,很快说:“你把我身上的玉拿走。” 贝壳上写了揩油,但不?一定要指动作接触,也可以说虚泽讨要他的东西,占占这个便宜。 文字的游戏有时候就是这么有趣。 日桥打了一手?好算盘,而那贝壳却像是在跟他作对,固执的写出方才主子所?求的事。 很快,贝壳上多?出一行字。 虚泽又往后挪挪,发?现揩油两字的下方出现了一句“举止轻佻。” 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日桥冷笑一声,又说:“你一边解开衣带,一边拿走我身上的玉。” 虚泽不敢苟同,这时梦婆留下的法器贝壳却像是与日桥杠上?了。那句“轻佻”下面又多出一句话——“指风月场上,男子对女子做出的轻佻举止。特指动手动脚。” “孟浪。” “触碰身子。” 提示到了这一步越来越大胆,字体一点点加粗。 日桥如果能动,此刻肯定要将剑狠狠地摔在贝壳上,可惜他动不了,因此只将目光放在虚泽身上?,冷声说:“还傻站着作甚?想被困死在这里?” 日桥并不拘泥这种小节,当?下朝着虚泽额首示意,以逃脱为主。 许是被日桥的话吓到了,虚泽先是瞪圆了眼睛,接着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活像是被吓傻的兔子。而因情绪起伏过大,虚泽龙角冒了出来,分叉的地方可怜无措的向后背去,宛如是被主人训了一顿开始瑟瑟发?抖的小狗。 片刻之后,在与日桥的对视中败下阵来,虚泽顶着一张贵气冷酷的表情,身体僵硬,慢慢地靠在日桥怀中。 等?趴在日桥的胸口,虚泽的眼睛还不?死心地往领口里面看了一眼,接着表情更加僵硬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日桥想了想,移动着眼睛,注视着怀里心如死灰的人,又看了看对方的发?顶和顶着他的龙角,没有好气地问:“你在干什么?” “揩油。”想要做出靠入怀中的姿势,却苦于龙角太大始终隔了点距离的虚泽抿了抿唇,不?死心的用角撞了日桥几下,险些将日桥撞飞。 日桥已经不?愿意理他了,“你这就是揩油?” 虚泽乖巧地点了点头,慢声说:“我看了很多?话本,每当话本里的人这么靠在一起,女子都会捶打男子的胸口,喊他孟浪轻佻。更有甚者。”他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可说到这里脸却红了起来,“会被叫小淫贼。而淫贼不就是经常占人便宜的意思吗?” “……” 日桥真不?能对他的脑子抱有什么期待。 不?过…… “你看书就看书,为何代入的是女子角度?”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日桥眯起眼睛,见虚泽还想靠上?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滚开。” 虚泽见日桥脸色不好看,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为此他想了想书里的其他片段,说了一句得罪了,接着一把拉起日桥,然后在日桥平静地目光里,带着日桥转了几个圈,还是特意转得很慢。 嗯。 不?得不?说,虚泽就像是拖麻袋。 日桥无语片刻,心平气和地说:“我现在不能动。” 虚泽淡淡道:“我知道。” 日桥笑了:“我要是现在能动你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