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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野愣了下,张公公连忙推了下他拿白棉布的手,他才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在跟他要白布。赫连野不敢怠慢,忙把白布递上。 周斐琦接过白棉布,视线不离高悦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动手将白布覆在伤处,之后才轻轻缠绕起来。 旁观的两人这下也终于看明白了,原来皇上这是要亲手为高侍君包扎呀。难怪刚刚会出声了…… 赫连野轻轻抬袖擦了下脑门上莫名滴下的薄汗,心有余悸。他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天生就是慢性子,若非如此,刚才若是手快地给侍君包扎了,后果绝对比他那心直口快的阿翁还要惨!真是想不到,他们这位帝王竟然这般看中高侍君…… 赫连野看着高侍君,想着这两年宫里关于他的传言,什么进宫就被晾、和镇东将军有染惨遭陛下嫌弃等等的说法,只觉得那些传言都是放屁!这位高侍君虽然位份不高,可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恐怕就连如今后宫如日中天的贵妃娘娘都要望尘莫及。如此人物,在这后宫羽翼未丰,正是上天送到他面前的希望啊。 赫连野畅想未来正想得嗨皮,袖子却突然被人拉了一下,扭头就见张公公正给他打眼色,原来是皇帝陛下在问后续用药。 赫连野忙奉上一个青瓷小瓶,道:“此药每日早晚各敷一次,伤口不宜沾水,饮食宜清淡,三日便可痊愈。这三日侍君不宜情绪过激,静心安养,尽量少动。” “嗯,你们下去吧。” 皇帝收了药,张公公和赫连野忙告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这偏殿的气氛立刻一变。 周斐琦道:“你这几日尽量少动,就在这偏殿养着吧。” 高悦手里转着那青瓷小瓶,头也不抬,轻轻哼了一声,道:“不敢,我还要伺候陛下就寝,不动怎么伺候?” 你—— 周斐琦咬牙,忍住了,没理他这茬儿。视线却小刀子般在高悦的侧脸上狠狠刮了一下,他道:“朕对满身血污之人没兴趣!”他说完就走,仿佛再多跟高悦待上一息都是难以忍受的事。 一直到回了主殿,周斐琦还在想,为何刚刚那一瞬自己会忍不住想再给那小混蛋的脖子上来一口呢?!等等,小混蛋?这是用来形容高悦的词吗?曾几何时,自己哪里能想到有一天会觉得高悦是个小混蛋啊,这还真是……唉! 这一晚,皇帝陛下难得地想一个人,想得失眠了。 高悦这一晚,也不是很好过。在由着小太监伺候完洗漱后,他躺到床上才切实体会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这个原本只有几个牙印的伤口,被他反复弄出血来,这份狠厉恐怕也只有高悦这种理智到过分的人才能对自己下得去手。 此时夜深人静。 高悦抬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很疼。想他穿来不过几天,就先后经历了熬夜、被咬、‘自残’等之前想都不可能想的奇葩事件,这皇宫的生存环境怎么就这么严酷呢? 唉,我还是得赶紧想想怎么逃出去! 于是,这晚高悦想着自己的脱身大计,竟也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是被一阵喧闹吵醒得。 高悦睁开眼就听见小幸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他可真能闹,怎么还有脸闯到极阳殿来?真是的,你看着侍君,我去把他赶走!” “你要去赶谁啊?” 高悦揉着额角坐了起来。 小幸子一见他醒了,立刻双眼放光地扑到床边。他身后紧跟着小福子。两人扶着高悦下地,边伺候他更衣边道:“还能有谁?林青叔呗!他殿里的小太监昨晚在御花园冲撞了圣驾,今日竟然还有脸来极阳殿里闹!真是,一天到晚也不嫌戏多!” 小福子也气哼哼地说:“就是!他们青叔殿的人往日里都是鼻孔朝天,从来不把这后宫里的其他郎君哥儿放在眼里。这两天怕是看侍君您得了圣宠,这是变着花样儿得给您搅局呢!” 高悦由着他俩伺候,也由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埋汰青叔殿的人。等穿好了衣裳,洗完了脸,他才开口,道:“先帮我换药吧。” 一提换药,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立刻变了副嘴脸——就见那两个家伙眉眼弯弯,笑眯眯地道:“侍君您说什么呢?您的药哪里轮到我们来换了?嘿嘿,您当时睡着,自然不知,陛下呀,上朝之前就来了偏殿,亲手为您换过了呢!” 高悦:…… 周斐琦这个人吧……对原主还是挺好的。唉,可惜! 两个小太监见高悦摇头叹气,纷纷不解,小福子嘴快,就问道:“侍君怎么了?如今陛下爱宠着您,您还有什么担忧得吗?” 高悦道:“你们不懂。”顿了下,又问:“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吵?” 小幸子撇了撇嘴,道:“是青叔殿里的小本子,跟块狗屁膏药似得,赖着不肯走呗!侍君若是嫌他吵,奴才这就出去把他赶走!” “不必了。”高悦想了想,道:“我亲自去看看。” 高悦从偏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正站在极阳殿门口和几个侍卫对峙。这小太监,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倒是不错,只是此时满脸悲愤,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膈应人。 这是小本子。高悦仔细看了看他,认出这人就是昨晚御花园里瞪自己的那个小太监,想来应该是林青叔身边的心腹了,否则一般的小太监就算再怎么跋扈,也不敢对皇帝身边的人如此恶意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