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忏悔
郑思宁愣住,这么些年唐茉几乎没在她跟前红过眼,也从未打过她,至多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或者讲道理。 这一巴掌打的极重,脸颊一下就红了,耳朵直嗡嗡。 唐茉眼里满是怒火,与她对视半晌后,又突然泄了气,猛然间蹲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自顾自的哭了起来,一直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瞬间爆发,再也控制不了。 她哭的很大声,站在外面的顾森听到动静,立刻进来,此时的唐茉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大喊大叫,并用头撞地。 郑思宁呆在原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顾森跑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起身跟着顾森一块把人拉住。 唐茉这些日子都没睡好,吃不下睡不着,精神特别的敏感脆弱,这么一闹腾,没几下就晕了过去。 顾森一把将人抱起,送去了医院,郑思宁自是紧跟在他身后。 路上,郑思宁低着头,默默无声的流泪。 到了医院,把人送进急症室后,顾森又给李橙打了电话,说了一下情况。 李橙说:“郑思宁前天主动给我打了电话,说自己伤了人在巡捕局,她压根也没离开北城,我找了律师把她保释出来。她说不用告诉你们,她自己会回去。以后她们两个的事儿,你不用特意的给我打电话,你也不需要管那么多。你回来吧。” 顾森愣了下,“盛总说的?” “我说的,不过这点分量还是有的,她们两个应该也没旁的问题,你在那边也是闲着,倒不如来盛总身边保护着,盛总比她们两个的安危更重要,也比她们两个更危险。就这样,三天后回来上任。” 不等顾森说什么,李橙挂了电话。 他一转身,郑思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你给谁打电话?” 顾森说:“不是跟盛总。” 她笑着点了下头,“我知道,你以后是不是就不保护我们了?” 显然,她好像是听到了李橙说的话。 她说:“也确实,我跟唐茉也不需要人保护,我们两个就是小人物,谁会来伤害我们呢。你留在我们身边,也是委屈你了。”她突然鞠躬,低着头,十分真诚的说:“对不起,这次是我任性,又给他们增加麻烦,真的很抱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任性了。” 顾森把她扶起来,“别别别,你这些话用不着对我说,等唐小姐醒过来,你去跟她讲。这几年她一直在找你,睡不好吃不好,才会晕倒,她是真的的心疼你,也希望你能够稍微心疼她一下。” “嗯。”她低着头,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边,唐茉已经醒来,医生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护士出来叫人,郑思宁立刻进去,顾森跟到门口止步,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还是等在门口比较好。 郑思宁走到床边,医生给她简单讲了一下情况,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心理有点状况,已经叫了心理医生过来,让家属先安慰安慰。 说完,医生和护士就退开,给留了足够的空间。 郑思宁看着她,她额头一片淤痕,紫红紫红的。 “唐茉姐。” 唐茉仍没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到。 郑思宁弯下腰,凑近她跟前,“对不起,姐。” 她声音带着哽咽,眼泪瞬间掉下来,落在她的衣服上,她握住她的手,“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好好的生活,等伤好了,就好好练琴,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的过。我错了,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你和盛骁都拿真心对我,是我不识好歹,生了非分之想,还动了歪心思。” 她轻声啜泣,低低的说:“我差一点被人卖掉了。” 她跪下来,埋头在她身边哭了起来。 唐茉的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其实这一刻,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她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郑思宁,她想要逃离这种生活,她想去死。 可她的哭声,一直在她耳边环绕,不停的撕扯着她,掐着她的脖子。 郑思安的脸出现,她终是败下阵来,转过头,就慢慢的抬手,犹豫片刻之后,放在了她的头上。郑思宁抬起脸,满脸泪水,哭的很难看。 “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被人骗了,被他们带去宾馆的时候,我心里特别的后悔,我就想,如果我有命回来见你,我一定要跟你忏悔,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会再搞事儿,也不会再搅和盛骁。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一边说一边哭。 唐茉闭了闭眼,嘴唇微微发颤,终究是一句话也没说。 等她身子稍微缓和一点,两人便一块离开医院。 唐茉去了一趟卫生间,调整好情绪,再出去的时候,整个人比刚才状态好很多,看着郑思宁叹口气,说:“遇上什么事儿了?”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低着头,说:“都过去了,李橙已经帮我摆平。” “你又找盛骁了?” “没有,我找的是李橙。” “你找他跟找盛骁有什么区别?你以后都不要再找他了!”她压着情绪,语气很重。 郑思宁缩了缩脖子,“我已经想清楚了,姐,我们约他们一起吃饭,我跟袁鹿赔礼道歉,我跟她说清楚。以后我拿她当做亲嫂子一样,我不会再挑事儿了。”她瘪了瘪嘴,“我现在才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我真的很后悔。” 唐茉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说:“算了,别打扰他们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郑思宁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背后。 …… 袁鹿在卓彦馨的介绍下,专门找了个大师,选了个黄道吉日去领证。 她择了一件白色衬衫,仔细化了个妆,拿好户口本,等下午两点过去。 盛骁过来接她,他也穿了白色衬衫,解了领带,将领子简单整了整,头发也专门打理了一下。毕竟是第一次,多少有些兴奋。 由着提前做过体检,所以这一趟的手续就很简单。 拿到结婚证的时候,袁鹿内心十分感叹,竟然就这样嫁了。 江韧坐在车内,瞧着婚姻登记处门口站着的两人,手里那两本红色的小本,十分的现言,即便是隔着一扇车窗,隔着一段马路,他依然看的清楚。 孟正坐在驾驶室,回头看他一眼,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喜不怒,只是深深的望着,视线落在袁鹿的脸上,因为太远,他看不清楚表情,可隐隐约约能看清楚,她大概是在笑。 今天日子不错,天气也很好,阳光明媚,天气也逐渐转暖。 不过他依然觉得冷,可能是伤势未愈,所以体寒,车内开着暖气,依然觉得有些冷。 这时,一个身影从车边跑过,恍惚间,江韧觉得这身影有几分眼熟,紧随其后有三四个男人。那人跑到马路中间,差点被车撞到。 这么一下,那几个男人迅速的把人抓住。 女人一回头,江韧看清楚,原来是郑思宁。 他眉梢一挑,随口一问;“她怎么在这里?” 孟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谁知道。” 郑思宁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自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郑思宁愤怒反抗,冲着路人求救,那些个男人一把抱住她,一边凶神恶煞的吓唬人,一边说:“这是我女朋友,跟我闹小别扭而已,别多管闲事。” 没有人敢不顾危险的去帮忙,都只能做当没看见。 盛骁自是看到了这一幕,今个出来领证,他并没有带任何人在身边,他只想跟袁鹿两个人一块办这件事。 郑思宁差点被车撞到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瞧见她被人拉走的时候,他差一点要冲出去,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握着袁鹿的手紧了紧。 “去吧,那些人瞧着就不是好人,既然都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总不能不管。就算是陌生人,也应该管。你先过去拦人,我报警。” 盛骁:“你走远一点,注意安全。” “知道。” 盛骁立即过去,在那些人要把人拉进附近的小花园的时候,一下将掐着郑思宁的男人拉开,倒是没有动手,郑思宁挣脱后,迅速的跑到他身后,“他们,他们是来报复我的!” “你谁啊?”被他扣住手腕的男人,眼里带着怒火,喝道。 “我是她哥,你们是谁?”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盛骁说:“我已经报了警,你们就在这里老实呆着吧。” “去你妈的!” 男人奋力挣脱,几个人迅速的跑了。 盛骁也没去追,都是小喽喽。 袁鹿见人跑了,才过了马路过来,走到盛骁身边,“怎么回事儿?” 盛骁面色沉沉,瞪了郑思宁一眼,“说,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你怎么惹到这种人?” 郑思宁低着头,咬了咬唇,说:“他们是想拐卖我的人贩子。” “什么?”李橙没告诉他郑思宁失踪的事儿,由此盛骁无法理解她这话里的意思。 袁鹿瞧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太相信,这是个巧合。 郑思宁说:“我刻意过来的。嫂子,你忘了,我们加了微信的,我看到了你发的朋友圈,我猜你们可能是要领证了,所以我就想来碰碰运气。”她苦笑了一下,“我真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一直盯着我,还打算伺机报复我。” 袁鹿:“既然有我的微信,你可以直接跟我讲,今天这样的日子,我跟盛骁本来就打算请家里人吃饭。你们对盛骁来说也是家人,既是他的家人,那也是我的家人,他怎么对你们,我自然也是怎么对你们。” 郑思宁抬眼,看了盛骁一眼,欲言又止。 袁鹿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看到她的衣服被撕破,内衣都露出来了,她帮忙弄了一下,说:“先上车再说。” 三个人从江韧的车子边上走过,郑思宁侧头看了一眼,隔着车窗,江韧感觉她似乎跟自己对视了一眼,不过他离车窗有点距离,他不认为外面的人能看到他。 上了车,袁鹿问:“受伤了没有?” 郑思宁摇头,“没有。” 只手臂上有被抓过的痕迹。 袁鹿对盛骁说:“先把她送回去。” 郑思宁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可以回去。” “不麻烦,踩踩油门的事儿,又不是背着你回去。” 郑思宁抿着唇,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半晌后,她哗哗落泪,说:“对不起,嫂子。之前是我拎不清,做了让你们不高兴的事儿,真的对不起,我现在都想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行动来证明。” 袁鹿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她,说:“你不用证明给任何人看,其实你伤害我们没什么,因为这不过是一个小误会,我与盛骁之间的问题主要也不是因为你和唐茉。当然,这些都已经解决。你改变想法,是对你自己有好处,盛骁从始至终当你亲妹妹一样照顾,他是希望你一切都好。大好前途,不要毁在自己手里。” 盛骁从始至终没有开口,一句话都没说。 人送回去后,盛骁给李橙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 李橙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盛总,您说不是大事儿,不用通知您,我瞧着这事儿我能解决,就没跟你讲。” 电话是免提,李橙说的,袁鹿都听到了。 挂了电话,袁鹿说:“要不,抽个时间,跟她们一起吃个饭?” 盛骁看她的神色平静无波,瞧着似乎真是不介意,“不用了。” “真不用?” “不用。” 袁鹿:“以后她们两的事儿就交给我吧,你工作忙,再者你是男人,男人在细心,也比不上女人。有些事儿,也不是你一个男人能处理的。饭还是要吃,就把这事儿说说明白。” 盛骁低低的笑,原本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突然变轻,好似有人替他扛走了一半的重量。 袁鹿主动凑过去,双手捧住他的脸,笑着说:“夫妻之间,是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为了避嫌,为了让你可以安心,这件事该是由我去做,我也愿意做。” 盛骁揽住她的腰,在她唇上亲了亲,“我爱你。” “我也是。” 晚上,他们跟家里人约好吃饭,并两家人一起详细商谈婚礼的事儿。 原本是邀请了盛韬光和袁美华,关育成和梁云月,还有袁鹿的父母。最后袁美华没来,说是有事儿,实则是她在跟盛韬光闹离婚,所以不出席这个场合。 袁鹿知道,但一直没有过问。 饭桌上,属盛韬光最是郁闷,一直也没怎么说话。 梁云月倒是跟袁鹿父母聊的还可以,在关育成身边,梁云月的气质是越发的温和。盛韬光一边喝酒,一边瞧着她温善的样子,感觉好像自己之前那么多年认识的梁云月都是假的。 关育成与他们聊了几句后,就过来同盛韬光干杯,很有气度,还择了话题与他聊。 反倒盛韬光存着一肚子的邪火,脸色不太好,说话口气也不是特别好。 梁云月听到几句,余光扫过去,正好看到盛韬光在看她,便瞪了他一眼。 这顿饭,两家人谈的还算愉快,梁云月跟裴丽还挺聊得来,在婚礼的事儿上,梁云月是十分的大气。这顿饭之后,裴丽和袁征二老心里更加踏实。 …… 江韧回景家,车子快到景家大门口,司机表示门口有人,问他要不要停。 等靠近看清楚人,江韧才喊停,是颜嫚。 她站在铁栅门中间。 司机下车,替她把行李搬上车,颜嫚上车。 “来怎么没跟我打个电话?”下车后,江韧问道。 “正想打电话,你就来了。”她把行李放在门边,人跟着进门。 景祥天回来,江韧则到景家这边住着。 “有事?” “我想过来帮你。” 江韧停了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你身边应该有个自己人。”她认真的说。 “你管好佳瑞,就当是帮我。你过来帮我,佳瑞谁管?” “我让我弟弟管,他能力可以,现在已经可以独立撑住场面。” 江韧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拉开抽屉,拿出一袋子药,开始一样一样的吃,“怎么那么突然?” “不突然,我一直在培养我弟弟,现在他可以独当一面,我就过来了。你身边的那些人都是炎哥安排的,虽然听你的,可他们最终听命的是炎哥。” 他拿了水杯,塞了一粒药进嘴里,还未喝水,被颜嫚阻止,“这水都凉了,我给你换。” 江韧没抢,嘴里的药化开,很苦。 颜嫚去厨房烧水,过了一会,端着水杯出来,“让我留下吧,好么?” 她眼里透着一丝迫切。 江韧没应答,慢吞吞的,按照顺序吃着药。 吃完最后一粒,他抬眸看她,与她对视片刻后,点头,“好。” 颜嫚微的松口气。 江韧说:“先住在这里吧,反正房子大,房间也多。一会去叫保姆给你整理个房间。” 颜嫚说了声谢,而后起身去外面拿行李。 江韧握着杯子,抬眼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