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情非得已（一）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茶不错，环境也挺好的，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时间还早，我们散步过去试试，好吗？” 她难得主动提出要求，他自然会应允。 两人沿着河边缓缓的走着，天上忽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扑面而来却带着秋意的凉爽与丝丝寒意。 莫笑笑走在前面，河风拂面吹拂起她的长发，她裹紧了衣服大步向前走，虽然心里已经做出了打算，可是，真要到了一步一步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内心却还是纠结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句话她不是不明白的，她都担心自己的小天因为在褚明峰身边而连累受到伤害，她现在却要亲自把这份危险送给另一个孩子，这么做真的好吗？ 而且，那个孩子其实更是无辜的，她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做过，却偏偏要莫名其妙的承担这些因为大人的错带来的负面影响。 莫笑笑深吸一口气，她的内心难以平静，眼看着就要到了茶楼了，距离越近一点，她脚下迈步就越需要更多的勇气，那种感觉好像是要将她的良心凌迟。 她不由自主的加速，好想再犹豫一刻，她就会因为内心的纠结而放弃。 褚明峰去拿把伞的短短时间，就看到她已经走去很远了。 他感觉到她有心事，可是却也感觉到她全身上下带出来的疏离感，让他无法靠近。因为下雨的缘故，此刻整个沿河长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褚明峰加快脚步上前，追在她的身后。 莫笑笑走着，前面忽然跑来一个三四岁左右大小的小孩子，因为脚步不稳踩在湿滑的地上噗通摔了一跤，她哇哇大哭起来。 莫笑笑连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 而孩子的妈妈也过来了，她从莫笑笑话中接过孩子，为那小家伙擦去眼泪鼻涕，“小馨儿别哭啦，妈妈在这里呢。” 那孩子扑进自己妈妈怀里，破涕为笑起来。 那个妈妈对着莫笑笑笑了笑抱着自己的孩子走远了。莫笑笑忽然感觉眼泪从眼眶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有妈妈的孩子有母亲的疼爱和关系，而莫羽瞳呢？她长这么大，六岁了连个名字都不曾有过，还是她给了她一个名字，这种悲哀，让莫笑笑心里揪着生痛。 她不是无情无义的杀手，没有那么冷笑，所以，她才会这么纠结和难受。 雨越发的大了，很快地面就积起了水洼，折射出她痛苦的脸庞。 忽然，她感觉到雨好像没有下了，一抬头，却见到褚明峰已经在了她的身后，伞全部撑在她的头顶，他的半个肩膀都在雨中。 “笑笑，怎么了？”他声音听来像是寒夜里的一抹火光，带着无尽的暖意。他说着向她伸出手去。 看着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骨节分明修长。 这只手对她好像是救赎，好像是天使。 莫笑笑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他的温暖立刻通过掌心传递过来。 “你是不是不舒服？” 看着她脸上有水痕划过的印记，他没有想到那是莫笑笑的泪痕，或者他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他微笑着抹去她脸颊上的雨痕，“你要是不想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莫笑笑情绪激动却被她一直压抑在心里，她把自己的脸放进他的掌心，好想接着他的温暖驱散心底的冰寒。 她伸手揽住褚明峰的腰间，把头靠在他的胸膛，莫笑笑接近一米七的个头在女生并不算矮了，可是这样贴在褚明峰的身体，微微低头间，刚好放在他的心口处，耳中传来的是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她低声喊了一声：“明峰……” “怎么了？”他一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放在她背上，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 莫笑笑好想这样一刻一直持续下去，如此便可以不去面对那些让人难堪和为难的决定了。然而她口袋里手机短信传来的震动却在提醒着她，事情依旧存在，她依然必须亲自去面对！ “明峰，你说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做？”她低声问着，可是她却再清楚不过以褚明峰的手段，他会把她虐杀成渣的。 褚明峰一怔，心想说你会有什么事骗我？转念一想，她不是一直否认小天是他的孩子么？难不成是这件事？他也想不出她还会有什么事欺骗他了，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让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莫笑笑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特殊的感情，但是，她不能！她怎么能够，她的心里只有云逸一人，就算不能和云逸在一起，她也不想再背叛自己对云逸的那份感情了。 “我们回家吧。” 回家？对不起，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也回不去了……莫笑笑心里哀伤的想着，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意来，“你答应陪我喝茶的，可不许食言。走吧，不远了，那里有个茶艺师她人长得很漂亮，万一你看上了，我就帮你把她打晕替你扛回家怎样？” 褚明峰哭笑不得看着这丫头，“鬼灵精怪！走吧，你带路。” 两人站在一起，不论身份，就单凭颜值也足以吸引旁边人的注意力。 路边有卖爆米花的小店，莫笑笑嚷着要吃，褚明峰拿她没有办法，“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想吃这种东西。” 莫笑笑道：“就让我放纵一下嘛。” “好！” 褚明峰拗不过她，牵着她的手去买了一份爆米花，她拿在手里，闻着这样的香味，道：“小朋友最爱吃爆米花了，小天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不过他咽喉不太好，所以我不让他吃太多，每次他都恶狠狠的说等他长大之后他一定要吃很多很多。” 褚明峰没想到莫笑笑会和他谈起小天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事他从来都不曾参与过的，他或许也是一个不太称职的爸爸。 莫笑笑感觉自己对不起莫羽瞳，也对不起小天，她剥夺了小天知道自己亲生父亲和享受父爱的权利，她更觉得自己的对不起褚明峰，不仅让他错过了小天长大的很多事，比如第一次叫爸爸，学会迈出的人生第一步，还要硬塞给他一个不是他血脉的孩子。 或许过了今夜，他们之间就会充满了隔阂，不再有这样的相处时光了。 “你不知道，在我心里，小天是个熊孩子和小恶魔的结合体，可是他又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孩子，因为在他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天使的，不过，这个小天使长期沉睡叫都叫不醒。”莫笑笑这么形容到让褚明峰觉得颇有趣。 “小天是个好孩子，他调皮聪明，又善良。记得他有一次感冒发烧，问我怎么办才好，我说发烧的关键自然是降温，他高兴的跳起来，说妈妈，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吃很多个冰淇淋来降温了么？” 她开始给褚明峰说着小天小时候的每一件趣事，每一次生病，还有他每一次的捣蛋，想要让他知道这些事，好缓解自己内心的愧疚感…… 她挽着褚明峰的手臂，与他并肩而行。 这条路明明这么短的距离，莫笑笑却感觉是她走过最长的路，但是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 当那家茶楼映入眼前时，莫笑笑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褚明峰也看到了那家茶楼，指着那边问道：“你说的是这里？” 该面对的终须面对。 莫笑笑笑容有些僵硬，“是啊！走吧。” 走进了茶楼里面，看着里面的一切，莫笑笑暗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服务员上前。“那请问两位要喝什么茶？” “普洱吧。你给我们安排一间雅座吧，对了，请你们的罗瑶姐来为我们表演一下茶道。” “二位请稍等。”她说着领着二位去了上次莫笑笑坐过的房间。 同意的环境，却是不同的心情。 没一会儿，身穿着禅茶服的罗瑶走了进来，她看到莫笑笑微微一笑，“二位想要喝生普还是熟普呢？” “我不懂，你看着办吧。” 莫笑笑和褚明峰并坐在一起。 罗瑶道：“要不试试我们店的大红袍？在这个时候最适合饮用红茶类的了。”见两位同意了，她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小瞳，帮我把大红袍拿来好吗？” 小瞳？ 听到这个名字，褚明峰脸色变了变，他不禁向外看去。 莫笑笑当初取这个名字也是突然为之的，得知那个孩子长这么大都没有名字时，在她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羽瞳这个名字来，她姓莫，也就随了她的姓，叫莫羽瞳。 她却不知道褚明峰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骤然而生的感觉。 莫羽瞳听话的寻来大红袍的茶罐，乖巧的抱着跑了过来，她推开了包间的门，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褚明峰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安稳下来，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他的内心很复杂，有期待又有些失落，不过是相同的一个名字而已。 小瞳把茶叶罐拿给罗瑶后，转身时看到了莫笑笑，她对着她咧嘴一笑,“莫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