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一念善一念恶
幸好现在是冬天，瓦房这边的气味比天热的时候要稍好一些，不过陈斌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还是能闻得到一些异味。 瓦房不是单纯的一间瓦房，它是张魁发等人对这片瓦屋的统称。从外面望去，这片黑瓦土墙的建筑已经有些残破，屋子和屋子之间也被打通并且连接起来，因为断电的缘故，里面的光线比较暗。 这里每一间屋子都有人，地上到处都是垃圾和污垢，即便如此，仍旧有不少人躺在地上或者蜷缩在角落里。 陈斌他们的到来引起了里面这些人的注意，大家在得知这些来访者有医生之后，之前只是好奇的人们立刻都变得激动起来。 有的人上前去拉扯住陈斌他们的衣服，祈求他们给自己看看病，有的人则直接跪在地上。 陈斌举目望去，屋子里满是面有饥色的人，远处几个孩子挤不过来，只能哆哆嗦嗦地依偎在一起取暖。邓五七将一些过来拉扯他们衣服的人隔开，准备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 瓦屋里的人平时都没有什么纪律性，现在以为来的人中有医生，一些生病的人便将他们当作救命的稻草。扯住陈斌他们衣服的人不肯松手，周围又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陈斌他们被人群挤在中间，大家之前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这些拉扯着他们衣服的人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陈斌也能从他们眼中看到到祈求的目光。 场面开始逐渐有些失控，陈斌正在疲于应付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膀上的带子一松。 “糟了，”意识到有人将自己背上的枪给扯去，陈斌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只听到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动手啊！” 陈斌等人的身旁突然钻出来一些人影，他们一把缠住这几个来访者的胳膊，接着拼命将他们往地上按。 邓五七一看屋子里乱了套，他自己也被人隔在外面，顿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接着他听到人群里的喊声，马上就意识到这里出了状况。 邓五七的枪没带在身上，他见陈斌等人已经陷在了里面，自己只得拔腿就跑，打算先回水泥楼里搬救兵去。 他刚从瓦屋里跑出来，还未跑出几步远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邓五七的心脏颤了颤，双腿已经飞奔起来。他嘴里不停地在祈祷，希望陈斌他们不要出事。因为如果这些合作伙伴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他在华家老宅的境遇势必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更不用说还会失去准备好的这条退路。 张魁发也听到了枪声，他带着陈国勇等人拿上枪赶了过来，在半路上正好遇到了邓五七。 “老七，怎么回事？”张魁发问道。 “瓦屋那边的人造反了，把陈斌他们围在里面，”邓五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脑门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汗珠，他的眼中看不到往日里的沉稳，焦急两个字差点都写在了脸上。 邓五七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落在张魁发的眼里，让他立刻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跟我来，”张魁发朝身后的几个兄弟招了招手，带着大家一起往瓦屋的方向跑了过去。 身后邓增正拿着邓五七的枪追了上来，刚才的枪声他也听到了，此刻心里正为自己的叔叔和陈斌他们担心在。 “叔！” “阿增！”邓五七转过头看到追上来的邓增，他接过侄子递过来的枪，两人跟在张魁发他们的后面朝瓦屋的方向赶去。 “马勒戈壁的，你们造反了这是！”张魁发来到瓦屋外，他朝着里面大声喝道。 瓦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张魁发在这里积威日久，他的声音还是具有不小的威慑力。 挤在瓦屋门口的人群突然分出了一条道，几个拿着枪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人正是之前那个面相阴狠的刚子。 “发哥，有何贵干啊？” 张魁发在他的话里已经感觉不到之前的畏惧之意，他还没有意识到对方手里的枪是从哪里来的，“马勒个巴子的，你什么意思啊，余刚。” 张魁发记得这个男人的名字是叫余刚，还记得他当初是被自己外出装运物资的兄弟给救回来的。只不过这个家伙不是很会做人，所以一直入不了张魁发的眼。 “没别的意思，发哥，我就是想以后跟您分点东西，”余刚说着将手里的枪扬了扬，语气和动作都带着几分挑衅的意思。 “分什么东西？”张魁发终于注意到了他手上的枪，问话的语气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冲。 “分一半东西，”余刚伸出手朝着华家老宅这片区域划了一圈，“分这里的一半。” “你他妈是在做梦吧，”余刚的话有些激怒到了张魁发，让他突然又喝骂起来，“你他妈以为有了枪就想跟老子平起平坐？” “走，”张魁发大手一挥，打算带着手下的兄弟们返回水泥楼里。余刚的要求高得有些离谱，他是不可能答应的，而且现在对方抢到了枪，那无疑陈斌等人已经出了意外，所以张魁发也没有继续跟余刚纠缠的打算。 物资现在几乎都在张魁发的掌握之中，他哪怕将瓦屋丢给余刚也影响不大，等到里面的人没有了食物之后，他们迟早又会向自己的低头。 唯一可惜的就是失去了陈斌这个合作伙伴，想到药品，想到武器弹药，张魁发在心里已经将余刚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发哥，人不救了？”邓五七追上前来问道。 “怎么救？”陈斌已经陷在了里面，现在看来恐怕凶多吉少，而失去了这个合作伙伴之后，邓五七在张魁发心目中的价值顿时也一落千丈。 “你他妈倒是告诉我怎么救？”张魁发的心里十分郁闷，邓五七又正好赶着这个时候问他，而且语气十分急迫，所以张魁发没来由的就将怒气一下子撒在他的身上。“都是你要带他们来瓦屋的，现在好了，人死了不说，枪还被那些泥腿子抢了去。” 被张魁发劈头一顿骂了下来，邓五七的心也凉了，他站在路边望着瓦屋的方向，心里十分不甘。 “叔，咱们回去再说吧，”邓增朝瓦屋那望了一眼，见门口的人盯着自己已经有了几分警惕的意思，他知道眼下的确没有什么机会，只能从长计议。 “唉！”邓五七在大腿上拍了一下，人一瞬间颓废了不少，他转过身带着邓增朝水泥楼的方向走去，背影在寒风中说不出的萧索。 一名幸存者的尸体被拖了出去，伤口在地上划拉出一道血印。刚才在争抢的过程中，这个倒霉的家伙被一发走火的子弹给击中了要害，没挺到争斗结束就断了气。 屋子里围满了人，陈斌他们被按在中间的地上动弹不得，旁边有些血迹，空气中的硝烟味似乎还没有散尽。 “余刚，我 操 你妈，”猴子被人按住，双手很快被捆了起来。他的身上沾了不少灰土，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余刚又是一拳落在他的脸上，有些得意地说道，“没想到吧，老子竟然也有翻身的一天。” “咸鱼翻了身还是咸鱼，身上一样散发着恶臭。” 猴子对余刚的恨意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心里，他刚才认出余刚的时候便开始破口大骂，身上自然也被余刚额外照顾了不少。 余刚突然出现在这里，确实出乎了大家的意料。陈斌他们都没有想到当初纵火毁掉家福超市的元凶竟然躲藏在华家老宅。先前被人群围住的时候，他们即便有枪也施展不开，更何况面对瓦屋里这些面有饥色的幸存者，他们也生不出开枪的念头。 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枪已经被人扯去，接下来大家被十几个人给按倒在地上，身上都吃了不少拳脚。 余刚看着猴子当众这样骂自己，他心里也是来气，现在手里有了枪之后，胆子也壮得飞起。 枪口顶在猴子脑袋上的一瞬间，陈斌和乔兴宇异口同声地喊道，“住手。” “嘿嘿，”余刚笑了起来，“陈斌，乔大少，怎么，你们俩要抢着吃这颗子弹？” “杀人容易活人难，”陈斌盯着余刚说道，“你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吗？” 陈斌刚才听到张魁发和余刚的对话，他有些担心张魁发真的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自己这些人，不过好在还有邓五七和邓增叔侄在。陈斌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安危也关系到这对叔侄的利益，所以心里还存了一份希望。 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来串门就被人暗算，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拖延时间，等待事情能迎来转机。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余刚说道，陈斌的话成功的引起了他的好奇。 今天第一眼看到远处到访的人是陈斌他们时，余刚的心里就开始慌的要死，不过他是能狠得下心的人，在惶恐之后便开始思索对策。 一开始他原本打算逃走，不过在华家老宅里生活了这么久，他竟然都没外出过一次，所以对周围的环境也不太熟。等断了这个念头之后，余刚又打算躲在瓦房里不出去，心想着只要陈斌他们不来这边的话，那自己就不会被认出来。 没多久余刚又否定掉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开始做两手准备，如果陈斌他们不来瓦屋这边的话，那自己也就高枕无忧，如果他们万一过来，余刚就打算煽动周围那些对张魁发不满的人动手。 当大家的情绪被余刚给挑动起来之后，陈斌他们竟鬼使神差地主动送上门来。眼看着这天赐良机就摆在面前，余刚心里的赌徒心态又开始作祟。 这一次余刚押宝押对了，陈斌他们这些昔日的同伴如今落在了他的手里，让他心里十分快意。心情放松下来之后，余刚丝毫不介意跟他们多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