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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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姐姐,最好的姐姐。 “姐姐,我好疼。” “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他鼻音浓重,哑着声音将姿态放低进尘埃里求她。 整个人明明烧得昏昏沉沉的,看到谢之权更是直接挥散掉了最后一点思考的能力,谢知言想不出自己该怎么求她原谅自己的隐瞒,便只能别有深意地借着撒娇闹脾气来缠得她消了脾气。 “你做错什么了才觉得我会丢下你。” 谢之权缓慢地顺着他的脊背,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在她的安抚下回归平静。 “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不跟你说妈妈打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姐姐你别生气了,你别不要我,我真的好疼啊,我好怕你不要我...” 谢知言有些语无伦次,他无法清晰辨别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能一个劲没完没了地一遍遍道歉。 谢之权感觉到少年像可怜的猫儿一般依恋地蹭了蹭她的肩头,仅存的那点怒火也没了。 “知道错了?” “知道了。” “不再犯了?” “不犯了。” “伤口还疼吗?” “疼。” 谢之权额角一抽,把黏糊糊像是要把自己变成装饰品挂在她身上般的谢知言扒开。 “疼就上了药好好休息,晚上有吃饭吗?” 谢知言闻言点点头,忽然又呆呆地想起自己只喝了水,因而又摇了摇头。 这下谢之权连眼皮都一起跳了。 她喊来佣人熬粥,待清淡的白粥端上了,谢之权就把满满当当的一碗粥递给谢知言。 谢知言贼兮兮地把被子拉高到胸口位置,然后把手藏进被子里,开心地眯着眼睛对谢之权张开了嘴。 谢之权:...... 谢之权再次认命地当起了老妈子,热腾腾的一大碗粥被她一勺一勺吹凉喂进谢知言嘴里,脸上染着红晕的漂亮少年乖巧地一口口吃,砸吧砸吧嘴竟把淡出鸟来的白粥吃得津津有味。 一碗见底,谢之权停下动作。 谢知言扯了扯她的袖子,脆生生地说:“姐姐,还要。” 谢之权只想把空碗倒扣到他被烧傻的脑子上,没理他。 终于将退烧药给谢知言喂下去,谢之权解放一般地松了口气,她轻快地起身,拍了拍已经躺进被窝的谢知言,奔忙了一天准备回房间休息。 “姐姐。” 眼疾手快的谢知言一把扯住谢之权的衣角。 被病人扯得一个踉跄的谢之权,感觉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被掏空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地回头看谢知言。 “我怕。” “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呀。” 谢之权眼下是浓重的青灰,她为了抽出时间回来一趟,以极高的效率玩命地处理掉了数天的文件,教训完白莲又哄着谢知言吃完药,深重困意已经让她快要睁不开眼了。 “怕可以开着灯睡。” 她懒洋洋地指了指顶上亮晃晃的灯,慢悠悠地打了哈欠,眼角沁出来点滴生理性泪水。 见谢之权倦意浓浓,谢知言只能松开手让她离开。 衣摆一下轻了起来,谢之权朝前走了两步。 她忽然再次回首。 谢之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谢知言此刻的眼神,有点像是林间迷失了方向的幼鹿,茫然无措的双眼因猛然看到了过路的同伴而骤然盛满蓬勃生机,又像是赌徒用最后的五块买了最不抱期望的一张彩票,开奖核对号码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就差最后一个数字正确就能得到大奖,眼中充满期望。 形容可能是挺夸张。 反正。 谢之权没忍心走就是了。 她折回去,坐在他的床头,看他眼里的光愈来愈亮,欣喜就如星辰般蕴藏其中,最后汇成整片璀璨银河。 “睡吧,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谢之权又懒又怕麻烦,但她偏生对自己袒护的人始终硬不起心。 那眼里淡淡包容像是一剂最好的良药,谢知言因吃药而满嘴苦涩,心里却甜得像泡在蜜水中央。 “姐姐晚安。” 他合上双眼,睡颜恬静,唇带笑意。 第49章 双生少年21 “姐姐对我最好了。”…… 然而到了最后, 先睡着的人居然是谢之权。 谢知言本来被药效催生出了睡意,很快就要进入香甜的梦乡了,结果睡过去的谢之权猛地精准躺倒在了他的枕头边, 身旁突然凹陷下去的动静把谢知言吓得一激灵, 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偏头就是谢之权毫无戒备的倦懒睡颜,眼睑下卷翘的长睫根根分明, 映着刺目灯光而倾泻下淡淡阴影。 谢知言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他轻手轻脚地拿来小毛毯, 先吃力地把睡得深沉的谢之权落在床外边的修长双腿搬到床上去, 再细心缓慢地给她披上小毛毯。 啪嗒一声关掉灯, 谢知言又悄悄钻回了尚有余温的被窝里。 他借着窗外的皎洁月光, 安静注视着谢之权覆上缱绻柔光的冷淡面容,捂得热热的小手在被子里反复握紧又松开, 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地偷偷将手伸进小毛毯里,指尖试探性地戳了戳她泛着凉意的手,确定谢之权毫无反应, 谢知言便紧张又欢喜地牵了上去。 他不敢靠谢之权太近,但是这种偷偷给自己喂糖吃的行为还是让谢知言笑得见牙不见眼。 夜色浓郁, 星辰闪烁, 昏暗室内静谧而温馨。 一夜无梦。 清早天蒙蒙亮, 谢之权率先从睡梦中清醒, 她缓缓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谢知言就这样猛地闯进眼帘。 天光正好, 初升太阳几多温柔, 浅淡的暖黄光线洒落在他睡得白里透粉的娇懒睡颜上,挺翘鼻尖上泛着柔软光晕,两片唇瓣合拢成圆微微嘟起, 跟一朵拘着花苞不肯绽放的娇花一样,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好梦,成了现在这般又蠢又萌的可爱模样。 谢之权想偷偷捏他看起来滑嫩嫩的脸,动了动手才发现被人握住了。 放弃了欺负大病初愈的小朋友,谢之权动作轻缓地将他手拿开,悄无声息地离开。 谢知言良久之后也悠悠转醒,他睡眼惺忪地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侧,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外面日头亮得刺眼,他闷哼一声伸了个懒腰,断了片的记忆忽然随着眼角泪水的沁出,也一同翻涌而来。 【姐姐,我好疼。】 【姐姐,我害怕。】 【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呀。】 谢知言呆滞地盯着天花板,颊上红晕倏地便扩散开,最后连脖子都羞得粉红起来。 疯了吗,他怎么敢这么跟谢之权讲话!? 谢知言崩溃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甚至想掀开自己的天灵盖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面子里子一夕之间,全丢光了。 谢知言像条面包虫一样在床上疯狂扭动翻滚,锤着床无声惨叫。 直到门外传来了叩叩的敲击声。 “谢知言,醒了没有。” 谢之权低哑磁性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谢知言闹腾的动作一瞬静止。 他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没敢出声。 “醒了就下去吃早饭,吃完早饭记得吃药,吃完药过来我房间一趟。” 屋里刚才震天响的动静只要谢之权没聋,就能知道人早就醒了。 也不知道谢知言在别扭什么,谢之权隔着门想起他昨晚那上头的模样就满脸嫌弃,丢下话之后就走了。 被无情拆穿的谢知言终于没忍住哀嚎出声,认命地爬了起来。 一小时后,谢之权房间。 谢知言正襟危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成拳置于膝上,垂着脑袋一副准备听训的模样。 谢之权坐在更加舒适柔软的懒人沙发上,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般都要软进沙发里去,但她却是闲适慵懒,谢知言越不敢正视她。 “谢知言,疼吗。” 沉默半晌,确定少年已经隐隐开始焦虑了,谢之权才淡淡出声。 谢知言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因为摇头了,那你就是贱骨头,如果点头,那你还是贱骨头。 意料之中得不到回答,谢之权也不为难他,而是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两个问题,没一个好回答的。 尤其是第二个,谢知言唯恐避之不及,却依然逃不开被追问。 他的脸色微沉,眼里有抹一闪而过的难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 他现在这动不动就暴露自己脆弱一面的样子,同以往那个不论面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面上都波澜不惊的他,早已经已经相去甚远了。 可能人都那样,有了绝对的依靠之后,便做不到无坚不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