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一瞬间，箭雨伴着号角的悠扬旋律铺天盖地的向天空飞去，一时间天空中仿佛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长龙一般。不断被遮挡与释放的夕阳，闪烁着犹如颤动着的龙鳞。

    ……

    刚刚在试探一击之后，菲比便换上了自己的爱枪，并再次射向冲云军旗。以狩猎之月的威力，加上菲比独特研制，专门用来对付啊卡隆的吞噬子弹，军旗自然折断。

    当已经达到目的的菲比收起枪，听到敌人的号角声时，便迅速命令城墙上的士兵支起脚边的巨盾进行抵挡。

    士兵们刚刚做好准备，密集的箭雨攻势便招呼了过来。一瞬间城墙上叮当作响，黑色的箭枝开始在地面和巨盾上不停的舞动。

    索斯军这一波的箭雨攻击目的只是为了回敬对手，本意并非杀伤敌人。这种特质的黑色弓箭，箭身既重又钝，射出去的冲击力不会贯穿身体，而是会将人撞飞出去。

    像这种攻城战，攻城方很难用弓箭重创敌人。但换成这种黑色箭枝却会给敌人的心理造成一种压迫。

    箭雨在不断重砸着巨盾，那一股股冲击不断传到巨盾下的士兵，一些人已经开始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但更多的人则是心里开始产生一份浓重的压抑。

    攻击大约持续了两分钟才停止，而此时蓝月的城墙上已经堆满了黑色的箭枝。菲比低身拾起一根进行查看，很快便猜出了对方的用意。

    “哼！”菲比冷哼着将箭枝摔到地上，重新回到城头查看情况。

    就在这段时间，汉克已经独自一人策马狂奔到了城下。勒住马头，汉克仰望城上菲比。之前的劣势已经扳回一层，此刻的汉克脸上重新洋溢出自傲与得意。

    “刚刚只是小小的教训，识相的赶快交出莱曼的叛徒以及被偷走的东西，不然今天就是你们蓝月的末日。”

    汉克坐在马上叫嚣着，久经沙场的他深知刚刚的那一波攻击还无法弥补军旗被折落所损失的士气，同时蓝月也不会因此听之任之。他这样做不过就是要把失去的士气重新挽回罢了。

    “你是说这个箱子吗？”菲比站在城墙上，不停地向汉克晃动着手中的箱子。而这个箱子正是之前从索斯那里拿来的。

    “是的，想要命的就赶快交出来。还有那个叛徒也要交出来。”汉克不知道菲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还是顺着菲比的话，重申了一边自己的条件。

    “好啊，那就给你吧。”菲比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他随即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出了一块n矿石扔向城下。

    “啪！”汉克连忙下马接住了n矿石，然而菲比在扔下第一块之后，便将整个箱子都抛了下去。一时间所有的n矿石都被摔碎。

    n矿石竟然会轻易的摔碎！汉克意识到了这些不过都是菲比伪造的。看着自己站在马下狼狈的样子，显然菲比在耍弄自己。

    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汉克彻底被激怒了。然而还没等他发作，城上的菲比又有了新的动作。

    距离城墙很近的汉克忽然发觉从墙内传来阵阵机械的声响，与此同时城上竟然缓缓升起四座晶石炮。

    “哼！想用晶石炮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吗？”汉克喃喃自语，脸上扬起一丝嘲弄。

    科技发达，资金雄厚的蓝月国，随便弄几门晶石炮又有何难。汉克事先早已料到菲比会这样做，而他也对应的安排了由五百人组成的魔法防御部队来进行防御。

    就以这种规模的晶石炮，即便数量上在多出十倍也奈何不了这五万卫队军。

    想到这里的汉克，得意的摆了摆手。身后的军队便响起了另外一种浑厚的传令号声。

    号声结束，然而整个大军却又传出悠扬的吟唱咒语的声音，淡蓝色的微光开始出现，并不断向外扩散。片刻间就将整个大军包围其中。

    “既然你决心一战，那我只好奉陪。”其实在汉克的心中，菲比这样的做法是汉克最希望见到的。

    由于命令所限，汉克无法主动进攻。但是如果菲比头脑一热，先开战了。那么他便有了充足的借口。

    现在的汉克，开始恼怒于自己没有携带攻城武器就匆忙赶来。看起来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想要攻克城门势必要花点功夫了。

    谈判破裂的汉克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城头上又传来了菲比的声音。

    “就这样走了吗？箱子的夹层里还装着索斯遗留下来的东西呢。”

    索斯的东西？汉克回头看了一眼菲比，便转身将箱子拾起，简单翻找了一下他便发现了箱中的夹层，里面是一叠图纸资料。

    “这是什么？”汉克自言自语的翻看着，终于他发现图纸上画的是一种晶石炮，一种熟悉的晶石炮！

    仿佛一道奔雷直击全身，汉克一阵眩晕之后脸色变得惨白。

    “赶快撤退！”只见汉克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平静，疯狂的挥舞着双手，一边向大军跑去，一边拼命的嘶喊着，全然忘记自己身边的代步战马。

    “轰！”一声炮响从他的头顶传来。那蓝色的防护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列阵像一块被扯碎的豆腐，遭遇炮击的左翼部队在一瞬间内就变成了一潭肉泥，甚至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响起。

    汉克呆站在那里，看着犹如地狱一般的惨状，脑中一片空。

    而他的身后，炮声并没有因为他的停止而停止……

    【023】 杀戮圆舞曲

    四门晶石炮，四声炮响。

    城墙下，汉克颓废的跪坐在地上，双拳不断地重捶大地。那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嘴角处已经渗出殷虹的鲜血。

    望着那刚刚遭遇四重炮击的卫队军，此时那里已是血雾弥漫，满地的残肢断腿。

    丢掉性命的人，只能带着无言的怨恨，沉默的走向轮回往生之路。

    丢到肢体躯干尚能苟活残喘的人，只能品尝伤口处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只能仰天宣泄，以凄惨的哀号去平衡那份痛苦的折磨。

    侥幸没有受到伤害的人，只能茫然的站在犹如地狱一般的土地，看着血红色的四周，眼睛里透着恐惧，精神上不断的受到摧残。

    ……

    城墙上，菲比的精神上也受着同样的冲击。

    四周不断有人在呕吐着，哪怕胃里已经再无任何食物。

    许多的人都瘫坐在城墙上，并在不知不觉中别过头，他们不忍看到如此凄惨的场面，天真的去逃避着心中的那份罪恶与愧疚。

    站在城墙上的人，居高临下，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场景。大地被染成了红色，原本整齐的方阵此时更像一具溃烂中的尸体。空洞，消失，残存不齐。

    血污之地上，不断有人在翻滚着，久久无法站起来，他们是遭受到炮击的余威，体会着残余力量的不幸者。

    炮击点的外围，开始有人零星爬起，他们是在巨大的冲击下，被吹飞出去却也因此保住一条性命的幸运者。

    幸运者，战场上只有胜利与失败，杀戮与灭亡。暂存下来的生命不过是战争残酷的见证者。而这便是战争。而这场战争，将不会出现任何的幸运者。

    ……

    “部队准备，冲出城墙将残余部队尽数消灭。”菲比强作精神，一字一句的下达着命令。

    从他口中吐出的字，虽然声音不大，却犹如惊雷一般掉落在众人的头上。一丝恐惧从他们的眼中一闪而过，也许菲比这样的决定确实太过残忍了。

    率先发难的便是光头，虽不是出生在莱曼王国，但他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多少也有一些感情。

    “他们已经没有了威胁，甚至没有了抵抗能力！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光头疯了一般的冲着菲比大喊着，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他拼命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他多想狠揍菲比一顿。

    然而还没有等光头发难，菲比却抢先一步来到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光头胸前的衣襟。

    只见菲比用力一拽，光头那足以装下两个菲比的庞大身躯却一下就被拖到了城墙边缘。

    一双似是冒火的眼睛狠狠盯着光头，那股炙热竟然致使对方不敢直视。

    光头害怕看到脚下那凄惨的场景，又不敢看着菲比的目光，只好别过头去，之前的那份气焰此刻已矮了半截。

    “看着你的脚下！看着他们！”菲比的手又微微用力，两人的身体已经探出城墙一头有余。“我们可以心存仁慈，然而他们会吗？我们已经不能回头，为了不论落到那样的下场，我们只能先将敌人拖进死亡！”

    光头的鼻息开始沉重，越来越重，就好像准备爆发的火山一般。

    “啊！”终于他大喝一声，一把推开菲比便跳下城墙，带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开始杀向敌阵。

    解决了光头，菲比的目光又瞥向身后一直沉默着的血镰佣兵团，这些人虽为佣兵，然而却各个都是年少，在他们刚刚出生的时候整个大陆便已经结束了战争。而他们虽然参加过一些争斗，也见识过死亡。但毕竟这些还远远无法与战争的残酷相抗衡。

    三十一名血镰佣兵团员，除了普罗斯大叔之外，菲比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其余人身上那犹如电噬一般的冲击。就在刚刚，佣兵团中的三位女孩还在不停的呕吐。

    菲比刚刚对光头的话，其实大部分是说给佣兵团的人听的。在菲比的心中，光头的发难以及接受都在情理之中，他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

    然而血镰佣兵团的人则不同，如果此时德普站出来告诉菲比他们选择离开，菲比绝对不会感到任何意外。成与败之间往往只是一念，就看如何取舍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德普的身上，短暂的相处，佣兵团的人还没有把蓝月当作归属，然而他们却早已将生死放在团长的身上。

    去与留，只等他的一句话了。

    菲比看着德普，只是简单的看着，而没有去说什么。

    光头，勇者之才需要别人的点拨开通。德普，将帅之才需要独断独行的果断裁决。

    如果菲比的眼睛会说话，那么他会讲出一百个让德普留下的理由。然而菲比十分清楚，能够留住德普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心。

    德普沉默的看着菲比，片刻之后他拼命的吞咽其实早已干涸的嗓子。众人知道答案即将分晓。

    “血镰佣兵团的兄弟们，如果有人肯把性命托付给我的话，那么就跟我一起冲出去将残余的敌人斩落！”

    德普大声咆哮着，一把抽出腰间的黄金长剑指向天际。随着他的动作，剩余的三十名团员也都纷纷拔出武器，做着与德普完全相同的动作。

    “嘿！等你们半天了。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老子我也可以放开心的去杀个痛快了。”

    火爆脾气的奥加待在一旁早已经按耐不住杀出去的冲动，无奈他的好奇心也驱使自己留下，等待血镰佣兵团的决定。如今结果终于揭晓，奥加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只听他大吼一声后，就扛着手中的巨刀，跳到城下。

    ……

    悲痛欲绝的汉克，逐渐开始把这份痛楚转化成忿恨，就在汉克无法宣泄愤怒的时候，光头却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来的正好！”找到目标的汉克，没有任何废话，大喝一声之后便向光头冲了过去。

    锋利的钢爪兜带着一股强劲的气团，瞬间就到了光头的面前，汉克的武器夜枭冰爪就犹如他的为人一样，阴冷毒辣，一招一式之中都带着阵阵阴狠冷酷。

    见攻击将至，光头没有半点迟疑，举起双拳便迎了过去。

    光头善用拳脚，武器是地龙皮制成的柔软拳套。地龙的鳞甲坚硬锋利，皮质柔软坚韧，以地龙皮制成的拳套不仅灵活舒适，而且可以抵挡利器割砍。

    没有想到站在战场上的两个人，竟然都是擅长拳脚的行家。

    钢爪与拳套毫无保留的碰撞到了一起，两人的冲击力竟波及到脚下的大地。双方都无法承受这股巨大的冲击，纷纷被弹了出去，而地面龟裂的扩散也快速的追赶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汉克愤怒无比，满腔怒火。而光头也在菲比的训斥下爆发点燃。

    双方可谓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巅峰，此刻一击之下，实力高低便立即分晓。

    汉克在滑行了将近五米之后，便收住了脚步。他调整身形，再次快速冲向光头，那一对闪着寒光的利爪，誓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而此时的光头却依然处在后退之中。

    两人的实力毕竟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虽然光头拼命的挡下了汉克的攻击，然而自己却也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眼看就要败下阵来，突然头上响起一声大喝。

    “光头大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