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继续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嘟嘟着说：“我家老杨一辈子都是老好人，从来没做过坏事，怎么这么早就死了啊！不是老杨，一定不是老杨！” 她站定了脚，抓住苏默言的胳膊摇晃着，泪眼朦胧质问苏默言：“他是怎么死的啊，我只是三四天没见到他，怎么就这样了？” “你别激动！”苏默言看了一眼古月，“过来帮忙，把她带上车，先回去再说。” 古月拿了她的包，把她扶上车，回刑侦队。 在车上，杨若川的妻子一直哭个不停，反复地念叨着“老杨是老实人”的话，听得苏默言耳朵都长茧了。 “你放心，我们只是让你认一下，万一不是呢！就算真的是，我们也会尽快找到死亡真相，还他一个公道的！”古月坐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安慰，“你不要那么激动，对身体不好呀！” 她的情绪依旧没有得到多少缓解，眼泪簌簌地往下流着，口中哽咽着，还在念叨着“老杨”的名字。 古月深吸一口气，看向开车的苏默言，心里说不出有多堵。 她想起苏默言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分明，还有介于黑白之间的灰，好人和坏人的界定也很模糊，并非老好人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看到杨若川妻子，她终于懂了，有时候好人不见得会有善终，坏人也不见得坏到骨子里，只是这个世界应当要有一个公道，古月坚信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公道。 回到刑侦队，把杨若川的妻子交给江南，古月回到办公室疲累地坐在椅子上。 心情压抑的她，对案情提不起兴趣，拿出手机刷起微博来。 刚翻没几页，就看到一条热门推送，扫了一眼题目，赫然地写着“救赎之地”。 第163章 救赎视频 “救赎之地的微博又更新了！”古月提起了兴致，瘫软在椅子上看起来。 “无聊，有这个时间多去研究研究案子，省得每次都言不达意。”苏默言转身进了办公室。 古月一撇嘴，才不理他的话，点开视频。 视频刚开始，依旧是一段漆黑。 很快，主持人雌性的声音，说道：“欢迎来到”救赎之地“，新一期的节目中，我们将会把给您带来更加刺激的体验，这里有来自所有内心的忏悔，揭露曾经犯下的罪行……” 半晌后，嘉宾被人绑在破旧椅子上，头被黑色的布袋蒙着，看不到他的相貌。 如同前几期节目一样，视频里的嘉宾一开始嘴里传来各种污言秽语，充满了内心的恐惧感。 灯光渐渐熄灭，熟悉的出吃人声音再次响起，机械性地宣读着开场白。 开场白结束，光线渐渐暗下去，整个画面中没有一点声音，就保持着纯黑无声的状态，差不多几分钟吼，画面再次出现。 镜头仍旧停留在那个房间绑着嘉宾的房间，或许是光线的原因，又或许是摄像机的原因，画面模糊不清，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雪花的现象，当然，这也可能是博主为了节目特效故意营造的氛围，故意做出来的效果，提起观看着的兴趣。 镜头逐渐拉近，蒙着嘉宾头的黑色布袋被摘了下去，那张脸赫然呈现在古月的面前。 也就是在看到他样子的那一瞬，古月胃里猛然翻搅，再次回荡着烧烤的味道。 这期嘉宾不是别人，正是古月刚刚调查的死者——杨若川。 “呕……”古月吐了两口在垃圾桶，又忍着对视频的好奇，继续看下去，而那股烧烤味儿却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谁？是谁？”杨若川惊魂未定，头上下左右摇摆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到这里来？你要干什么？” 视频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嘶吼，挣扎，愤怒。 经过一系列的自我斗争后，杨若川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椅子上，眼神中早已失去了一开始“表演”的愤怒感，他的情绪得到了平静。 “说出你的罪行……” 套路开始了。 完全不挣扎的杨若川，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结局，于是垂下了头，开始说起自己的罪行来。 “我有罪，我是罪人！我七岁的时候偷了同桌的橡皮，九岁时偷看隔壁女生洗澡，十二岁的时候推同学下河……” 在古月看来，杨若川说的这些事情无非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从视频里看到这样的语言，反而会让人感到莫名的喜感。如果不是杨若川，古月真的会捧着手机笑出声音，可这个人是杨若川，她尴尬得笑不出来，反而觉得毛骨悚然。 她还清楚地记得，陈进死了之后，她也看到了陈进在“救赎之地”上的视频。 而这次，他们刚刚发现了杨若川的尸体，视频就更新出来了，这不得不让古月对这个博主感兴趣，他们的死会不会都和这个博主有关系？ 古月还在迟疑的时候，杨若川猛然抬起头，突然说道：“七年前，我开了一家烧烤店，结果在进货的时候被肉贩子骗了，我进了一批有病的肉，结果导致把客人吃进了医院，最后不治身亡，为了这件事，我赔的倾家荡产……” 古月顿时暂停了视频，拿着手机跑到苏默言办公室。 苏默言的办公室烟雾缭绕，他完全被包裹在了烟气中。 心烦的时候，苏默言就喜欢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烟灰缸里的烟屁已经堆了一堆，可脑子里的案子依旧梳理不出个所以然。 他还在想杨若川的死状，古月推门进来，把他吓了一跳。 “你的手就是用来吃饭的吗？不知道敲门吗？”苏默言呵斥着。 “敲什么门，这不都是和你学的！”古月才懒得和苏默言说那些客套的，“你快看看这个吧，还说我天天看的都没用，你看这个有没有用！” 苏默言迟疑地接过古月的手机，点开视频。 “你记不记得，陈进死后我就发现了一个救赎之地的视频，你说那个视频是被人剪辑过的，”古月趁着苏默言看的时候解释，“你再看看这个，博主又更新了，这个人你不眼熟吗？你不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苏默言眉头紧皱，表情凝重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刚，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还说我不学习来着！” 苏默言这才意识到事情的苗头不对，把视频从头又看了一遍，而有用的信息，仅仅是最后杨若川说的那句话。 为了找到这两个视频的共性，苏默言把这个博主的其他视频也翻看了一遍。 在陈进和杨若川的视频之间，还有一期节目，除了他俩之外的这个“嘉宾”表现也这他们的表现几乎都是相同的，说出的那些所谓的“罪行”都是略带恶搞兴致。 放下手机，苏默言对于古月提出的那条意见还是很赞同的，这个博主一定有问题。 “你去找刘帅，让他调查一个这个博主的ip地址，找出他。” 古月笑得特别灿烂：“你说，凶手会不会是这个博主？” “是不是，要调查之后才能确定。”苏默言又点了一支烟。 没等抽两口，就被古月抢了过去，呵斥着：“你没看办公室都变成蓝色的了嘛？你就算想要得肺癌，也不要拉着我一起，戒烟戒烟！” 苏默言深吸一口气，把手指放在唇边，装作抽烟的模样，说下去：“陈进和杨若川都做过这个节目的嘉宾，这个博主很可能就是最后一个见过他们的人，更有可能，成为害死他们的凶手，所以我们动作要快！” 古月找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蹦跳着离开办公室。 她一出门，苏默言又点燃了一支烟，抽起来。 掏出手机，他也用微博搜索了一下关于“救赎之地”的信息，这个博主的粉丝量还真是高，人气这么高的博主，会不会真的动手杀人？ 而他也在好奇，杨若川在视频里说的最后一个罪行，是不是真的？老地方老板娘都不知道的事实，难道他要在这里公之于众？他是真的在忏悔吗？ 第164章 受害者死了 烟抽了三口，门又被推开。 古月愣愣地看着苏默言手里拿着的烟，瞪大了眼睛。 “那个……你和刘帅……” “不要岔开话题，不是说让你不要抽烟了嘛，怎么又……”古月气鼓鼓地朝他吼，“你是想未老先死吗？我还没和你学完本事呢，你能不能爱惜点你的身体？” 古月认真起来的样子让苏默言觉得可怕，他赶快把手里的烟掐灭，扔在了烟灰缸里。 看到他的动作，古月的表情也缓解下来，进到办公室里，把窗子敞开，让房间的烟都散出去。 漆黑浓重的夜繁星点点，清凉的风从窗子吹进来，人也觉得清爽不少。 “刚才江大哥过来说认尸完事儿了，让咱俩过去问问情况呢。”古月顺手拿过放在办公桌上的烟，出了门。 苏默言毫无反驳之力，叹口气朝着走廊走去。 杨若川的妻子坐在长椅上，身体好似被抽空般靠在墙上，泪眼纵横，仅仅十几分钟就好像憔悴了几十岁。 “节哀顺变。”古月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安慰，“我们会抓紧调查案情，争取早点还杨大哥一个公道。” “公道？呵呵……”杨大嫂正了正身子，甩开古月的手，语言讥讽地说着，“人都死了，要公道有什么用？要公道，能让他活过来吗？你说！能不能让他活过来！”说着，她哭的声音更大了，“我们老杨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死的这么惨，为什么？你们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 “逝者已矣，不能因为他死了，你就失去了对生活的勇气。”苏默言靠在墙上，看着哭得凄惨的女人，“你要好好活着，看我们为他抓到凶手，用法律来制裁他害死老杨的事实！” 杨大嫂听不进去苏默言的话，就是一个劲儿地哭着，眼睛都哭肿了。 “杨大嫂，您别这么激动，听我说，”古月再次抓住了她的手，“我们调查已经有点苗头了，你和我们说说，以前你们开过一个烧烤店是吗？为什么会倒闭呢？说不定，杨大哥的死，就和这个有关系。” “是，我们是开过一个烧烤店，这……”杨大嫂委屈地抹着眼泪，眼神闪躲着古月，似乎这里还真是有问题。 “那你能说说，当初为什么倒闭了？”苏默言冷着脸问。 杨大嫂把头低下去，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啜泣着，避而不答。 “你自己说和我们调查出来的就是两个概念了啊，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苏默言说话略显严肃，杨大嫂被吓得哭声更大了。 “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情况，并不是要追究责任，毕竟找出你们得罪过的人，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啊，对不对？”古月口中安慰着他，眼睛却狠狠地瞪着苏默言，“你啊，就不会好好说话，毕竟她刚死了丈夫。” “唉，其实也是怪我们不懂，被骗了！”杨大嫂抬起头，“那时候买卖不好做，钱也紧张，为了能降低成本，老杨就从个人的手中买了一些肉回来，谁知道那批肉出了问题，是病死的畜生，结果导致被人吃了之后食物中毒进了医院，没抢救过来死了……” “死了？”古月起疑地问下去，“那后来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本来说是要走司法程序，后来经过调解，我们也不是故意吃死人，就答应赔偿了一大笔钱，私了了。”杨大嫂抹着眼泪，“然后我俩就过的紧紧巴巴的，那人的亲属再没找来过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你们没有再和其他人结过怨了吗？”古月耐着性子问下去。 “没有没有，这是意外啊，我俩都是本分人，从来没有害人之心！不知是不是那死者家属闹得，才害了我家老杨啊！这可真是一命抵一命！报应啊报应！”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苏默言挥挥手，让古月把她送出去。 “刘帅，你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当初杨若川饭店的那间事的卷宗。”苏默言回到办公室交代道。 “我刚才听到了，已经查清楚发你手机上了。”刘帅做了一个帅气的造型，“我可是最贴心的技术员！” “别耍帅了，过来开会。”苏默言喊到，“顺便去喊一下罗队。” 苏默言在会议室已经准备好，把两段视频分别用手机连接在了投影屏上，等大家都到齐了播放了一遍。 “这两段视频是古月发现的，在微博转发量很高，是一档具有恶搞娱乐性的节目。”苏默言解释道，“我已经让刘帅确定过了，第一段视频经过频繁剪辑，第二段视频几乎没有经过剪辑过，真实可靠。而第二段里杨若川交代的事情，已经和杨若川的妻子求证过，确实无误，老地方烧烤的老板娘虽然没说关于他饭店倒闭的原因，可他妻子的口供应当没错，我觉得他的死会和这件事有关联。” “和老板娘不说情有可原，应聘的时候说这个，那岂不是找不到工作？”刘一美补刀，“老板娘也不会和我们说谎，他妻子更不会说谎，那么这个被害者就有很大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