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EPISODE 15】往事 中
打开并不以防盗为目的而设置的简易闸门，荒井与明音说说笑笑般通过庭院，一边回顾荒井还在此地生活时的点滴，一边推开大门进入玄关。 门后的家，是藤冈老头子的家，也是荒井曾经生活的地方。 屋内的装潢并不奢侈，除去走廊的地板外，大部分的房间都使用榻榻米作为铺垫，给人简约而不失精致的感觉。 如同荒井离开时的模样。 四周的墙壁悬挂着藤冈老头子闲时的书画习作，虽然荒井知道，能够挂在墙上的，都是老头子精心挑选过的就是了。 意外的，老爷子是个十分要面子的家伙。 除去以上的东西外，几乎没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布置。或许说，不需要太多的奢华，作为“家”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只要大家在一起。 每当回到这里，都会给荒井这样的感觉。 ——我回来了。 荒井情不自禁地说道。 “欢迎回来，贤二君。随便坐吧，或者回去你的房间也可以，你的房间还保持着你原来离开时的样子。实话说，我每次都会打扫的。” 回应荒井的，是在厨房忙碌着的妇人，岁月的痕迹是她变得不在年轻，但足以替代美貌的气质令她依然让人悦目。 ——藤冈琉璃子，藤冈家的女主人。 “真是太感谢了，琉璃子小姐。不过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您就可以稍微歇息一个晚上，晚餐就让我去料理吧。” 拒绝了琉璃子小姐善意的提醒，荒井直接进入厨房。望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厨房，荒井拿起意料之中悬挂在厨房的属于荒井的围裙，大致浏览了料理台以及冰箱的食材，瞬间决定了今晚的料理。 那就这样吧。 荒井拿起熟悉的菜刀，开始将预备的食材切成需要的模样。 “这样啊好，我也好久没有品尝到贤二君做的料理了。明音、明音过来，来跟你的荒井哥学习烹调料理。”琉璃子小姐看着已经投入了料理世界的荒井无奈摇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招手换来原本想招呼荒井上去二楼的房间聊天的明音。 “母亲家里有你和荒井哥会做菜就好啦我对这方面完全没有天分的” 已知晓母亲叫唤她过来的目的，明音露出为难的脸色。 “你这懒惰的样子什么时候才会有所长进呢”琉璃子小姐宠溺地教训道。 “母亲~~~嘻嘻~~~” “真没有你的办法。” 话虽如此，但明音还是被厨房内菜刀敲击砧板的声音所吸引，那整齐划一的碰撞声，是来自于荒井手中的菜刀。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每次见到荒井做菜的样子，明音还是会被他认真的样子所吸引，眼睛发出点点星光。 那就多呆一会儿吧 为这一刹那心中萌生出的特殊情感，明音脸上扬起一丝窃笑。 ——加油吧，明音。 明音不知道的是，她的母亲亦在她不知道的场合，在内心鼓励着她。 荒井久别离家后的相逢之宴，藤冈家仿佛又回到几年前的模样。 温柔贤惠的琉璃子小姐，活泼可爱的明音，一脸威严的藤冈先生 一切都在改变，但仿佛一切都毫无变化。 离别并没有带来生疏的隔阂，反是在饭桌上多了一分格外的温馨。 “我开动了！” “哟~~吃饭！我要赶紧尝尝荒井哥的料理，老爹做的晚饭我已经吃腻了” “爱吃不吃！从来不煮饭的人没资格嫌弃我做的晚饭。” “小气” 尽管如今已是身处警视厅厅长的高位，浑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威严，但回到家的藤冈却只是个爱板起脸容易吃醋却爱极女儿的普通父亲。而在学校受到老师赞誉的优等生，外表乖巧的明音回到家便有显现出小恶魔般的真实性格。 家，就是这么神奇的地方。 它能让人放下心防，放下面具。 因为某些真实的样子，只能在最亲近之人的面前才能展现。 食物的香气是点缀气氛的绝品，大家都被放置眼前的食物吸引，无视藤冈警告的明音拿起筷子先夹起碟子上的玉子烧，放入口中。 “好吃~~果然！还是荒井哥的手艺最棒了！那么接下来试试这个！” 明音用勺子舀起了餐碟里的奶油炖菜，与碗中的米饭混合，轻轻放入嘴中，细细品尝。浓郁的奶香与蔬菜的清爽像是美妙的乐章在嘴中环绕，让她不由得称赞道。 “嗯，确实十分美味用鸡肉代替豚肉，炖菜中加入了芝士粉，使得炖菜的口感更佳丰富。看来你还记得我交给你的秘诀吧，荒井。” “是的，这是我第一道在这里学会的料理。”荒井感恩地回复藤冈的话道。 荒井被藤冈待会家中的第一个星期，窗外飘着细雪，如同荒井的内心，冰冷而孤寂。 看着迷茫的荒井整天躺在卧室中毫无生气的样子，藤冈便将他带到厨房，并让他协助自己完成“奶油炖菜”。 那么冷的天气，我们来做奶油炖菜吧。 慢、慢着我可不会做菜。 帮我把西蓝花、洋葱、卷心菜洗干净并切到你喜欢的大小。 呃？但是 别啰嗦了。在犹豫之前，你先尝试一下。你是男孩子啊！ 就这样，荒井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料理，不过在艰难地选择了合适的刀具后，这名能使用撒旦剑将敌人一分为二的男子，却发现面对眼前球状的卷心菜不知道如何下刀。 甚至紧张得忘记控制手掌的力道，将钢材制成的刀柄捏成了怪异的形状。 将手握紧刀柄三寸，先这样切开。 切、切开了 哟西。那么接下来是下一个步骤 藤冈却无视这一异状，反而手把手教导荒井如何握刀，整理材料，直到最后完成一道简单的料理。 那是荒井第一次体验到，除了战斗以外，他能够学会的技能。 “明明比老爹做的还好好吃！” “明音，这句话我可不同意，我好歹还是荒井厨艺之路的领路人呢。夫人，你说是吧。” “老爹你的这话，让女儿听起来都会感到害羞呢荒井哥可是曾在浅草金半当过学徒的人呢。” “嘛嘛，你们两个怎么还像是小朋友般拌嘴呢贤二君，真是见笑了。”琉璃子小姐笑道。 “不，怎么会呢。气氛意外的不错呢，这样才是家人的感觉。” “贤二君也是我们的家人呢。” “真是感谢，琉璃子小姐。” 温馨的笑语回荡于屋内 饭后，明音已经回到二楼的卧室学习，琉璃子小姐正在厨房整理餐具，而荒井与藤冈二人则闲坐在正对庭院之处。 夏蝉鸣响，暖风吹拂着庭院中摇曳的桂花树。 日本语中，桂花代表着归家，那是对亲人平安归来的祝愿。 “最近如何了。” “我吗？也与往常相差无几。就是开店后感觉压力更大了，还有另外一些让人烦心的事情。”察觉到来自于藤冈老爷子的关心，荒井回应道。 “烦心的事情让你违背本心吗？” “确实，会有那么一点。” “那么就先停下来好好思考。” “但是，已经不能停下了。应该说是，如果我停下了，那么我的良心会有所不安，明明就是和我不相关的事情呢。” 虽说是以玩笑的语气说出，但从荒井的回答中，仍然透露着无奈的感觉。 终究不能够逃避作为骑士的命运，在仿佛被安排好的轨迹上，无法忽视被未确认生命体夺取而消逝的生命，以及被留在世上的人们要残酷地接受亲人或好友离去的伤痛，荒井逐渐回到了他所厌恶的战斗当中。 “原来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吗贤二，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预知到藤冈老爷子的话，荒井无奈笑着。 “——谢谢。无论是我的事情，还是明音的事情。” “说谢谢什么的有点过分了，要不是您，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在这里安心的生活。” “不，相比其回报你的这点小事，你施与的恩情才是我无法报答的事情。” “老头子” 藤冈严肃的语气，让荒井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的某天。 那是荒井成为了藤冈家的房客后的两天之后。尽管与琉璃子小姐和藤冈老爷子相处融洽，但荒井却和居住在隔壁房间的明音并不相熟。 关系甚至有些恶劣。 哼！老爷子你已经嫌弃我到这种程度吗？随便在街上捡来这种男人来取代我的位置吗？随便你吧！ 明音！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少啰嗦！ 那就是明音和荒井首次见面的场景。 “回想起来，现在的明音真的改变了不少。” “这都是多亏了你。要不然” “又在说这件事情，难道是因为提前进入老龄化的关系么？老爷子你越来越啰嗦了。” “可恶，你这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