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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边都是比他大的,到时候跟不上岂不是要伤心。 汤婂也拿不准,躺在他胸口叹气,到时候再说呗,实在不行就不送了。 谢启两条粗黑的眉毛跟打结一样拧成了疙瘩,强忍着不舍道:还是去罢,不能太娇惯了,多少人盯着呢。 就跟他一样,打小就不能为自己活,一言一行,多少人跟狼一样的盯着,等着挑他的错处。就连父皇,待他也未必全心全意。 儿子多了,就不稀罕了。 安享了皇家的尊贵,就得撑起皇家的体面,往后在房里疼疼就罢,在外该放手就放手。不过文华殿念书而已,孤的儿子受得住。 所以,小平安一夜好睡醒来后,爹爹又开始抱着他要跟着念这念那了。 哭? 哭个够,哭够了接着来! 汤婂躲在一旁不敢露头,心里跟猫爪抓似得,被挠的血糊糊一片。听着屋里一低沉稳重一稚嫩懵懂的说话声儿,觉得自个儿真是看走了眼。 这哪里是百年不遇的慈父啊,这分明就是把幼鸟挤下悬崖的老鹰! 好在谢启不是后爹,打一棒子之后还记得拿颗甜枣哄一哄。 时不时的带着他去演武场骑会儿马,去虎城象房看看大老虎大狮子,还牵着他的小胖手去湖里游水儿,在院里架堆火烤全羊 小家伙玩儿的不亦乐乎如鱼得水,有时候谢启忙了没空教他,还会拉着汤婂顶上。一副没爹娘也好的勉为其难样,上进好学的让人发指,看的汤婂徒生一股闷气,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 小家伙学的如饥似渴,久不串门。小皇子们今儿休沐,三个半大小子就亲自结伴儿过来接大侄子去玩儿。 他们这么大的少年多半是不乐意跟小娃娃玩儿的,但平安性子皮实,怎么逗都不哭,长得还水灵可爱,会说话会跑后,嘴又甜又狗腿,倒是让几个皇叔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会忘了他。 谢启今儿其实也休沐,但是只歇了半日就又有人来叫,三个弟弟过来时,汤婂刚伺候着他穿好衣裳,正在门口往银白底子仓绿绣金云纹样腰带上给他系防虫防暑的荷包。 小十一抱起一直肥的跟小猪仔一样的侄子,叹了口气,装模作样道:唉,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汤婂哈哈大笑,眉飞色舞的逗他,小十一想媳妇儿了?好弟弟,你可先不能着急,得等你上边的哥哥安置完才轮的上你呢。 谢启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笑,难得跟弟弟开个玩笑,急了?要不先抬个侧妃? 小十一本是要臊他们呢,没成想反被人家两口子给打趣个底儿掉,红头涨脑的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大哥大嫂先忙,我把佑堂带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小胖子就跑了。 小九小十两个小的眼泪都乐出来了,少年嗓子笑的跟鸭子一样,一边儿笑一边拍大腿。 谢启剑眉动了动,枪头调转,上个月母后给的两个司寝可还合意,大哥再给挑两个送去? 小九小十两个刚开荤的小鸡仔顿时也笑不出来了,找了个借口扭头飞奔跑了,就跟后头有狗追一样。 汤婂看够了热闹,拽了拽谢启的袖子,看他身上没有什么不妥的了,不由的柔声道:殿下早点回来,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爷俩露两手? 在一起时候长了,只要谢启不是刻意掩饰,汤婂还是能看出他高兴与否的。 用言语挤兑三个弟弟这种事儿,平日里他是不会干的。除非是不高兴了,又舍不得冲着她跟儿子撒气,这时候谁往上撞谁倒霉。 谢启愣了愣,带着她柔嫩的小手搓搓脸,笑道:乖,等我回来。 过了年诚意伯就回乡下老乡了,父皇体恤他,还从内库掏银子给他修了座宅院。韩国过韩克忠得了便宜也没卖乖,黄观一走,立马就消停了下来。 可风平浪静没多久,又冒出个杨显。 官儿倒是不大,耐不住才学好名声高,在学子名士间很有些声望。今年三月春闱,京里聚了一大波读书人,镇日在一块斗文论诗。开头还不显,这个月却愈演愈烈,竟然议论起了国事。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郁郁不得志的落榜后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围绕在杨显几人的周围,把韩克忠抨击的一无是处。 杨显,是诚意伯黄观的门生。 皇上坐在檀香木的官帽椅上,眉眼沉沉,面容严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脸色,见谢启来了,气的一把把手中的折子摔在地上,怒声道:这帮混账东西,非要把朕气死不可! 谢启目光深邃,唇角微抿,劝道:书生意气,父皇何必放在心上。 皇上脸沉的要滴墨,痛心疾首道:朕送黄观走的时候还说,满朝文武皆结党,唯他洁身自好,朕领他的情,万万不会亏待他。可是人心莫测啊,本来他走的痛快,朕还愧疚。但没成想,原来早就留了后手。韩克忠是陷害忠良的奸佞,那朕是什么?偏听偏信的昏君?昏聩!无能! 谢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高声道:父皇息怒! 皇上摆摆手,像是卸去了全身了力气,疲惫不堪的把头后仰,去罢,朕静一静,其余的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