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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你的手机在震。 夏戈青赶紧翻出来查看。是那人打来的,在这之前,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青青,你在哪? 迪厅。 哦,我看你不在家,有点担心。那你好好玩,注意安全。宋之砚入夜之后就起了高烧。全身骨头里渗出的疼痛,慢慢掩盖了腹部的灼痛。他瑟缩着上楼去敲门,见夏戈青不在,有些担心。还有,青青。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有的事情,咱们不能碰。 夏戈青这边音乐震天响,她没有完全听清宋之砚的话,有些不耐烦的说:好了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不会再提这事了。说完就挂了电话。夏戈青一直玩到深夜三点,才兴味索然的开车回家。停车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二楼的窗户。那人一个多小时前又打了几次电话,迪厅里太吵,她没有听到。此时她以为那人早就入睡了,却看见他卧室窗户里透出的黄色灯光。夏戈青甩甩头,决定先冷却一下,径直上楼,但是路过二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掏出钥匙开门。她舍不得和他争执,舍不得让他一个人辗转难眠,这是他们俩认识以来争吵最激烈的一次,在迪厅里的疯狂,丝毫没有减轻自己的心痛。 打开门,穿过客厅,那人的卧室门半开着,里面透出灯光。她掂着脚走过去。一进门,却闻到一股酸味。低头一看,地上竟然是呕吐物。此时离得近了,才听到那人痛苦的呼吸声。冲到床边,还没触碰到他,就可以感受到他的热度。摸他的额头,温度烫到不可思议。 那人还有意识,伸出细瘦而滚烫的手,抓住夏戈青的手腕:青 之砚,是我。你怎么烧的这么高?夏戈青把他抱起来,感受到他骇人的温度。 能起来吗?我们需要去医院。她开始试图给他披上衣服,那人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劲的往下滑。 青我好难过!这是宋之砚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他以前不管病的多重,从来没和夏戈青说过他难受。此刻不知是身体的难受,还是心里的痛,让他终于无法承受下去。 急救室门外,骆闻有一股邪火需要发泄,面前穿着七寸高跟鞋,带着硕大耳环,画着浓妆的夏戈青是个很好的目标。 感染得这么厉害,败血症!烧到40度。为什么现在才送来? 夏戈青无言以对。她不能告诉他自己在舞池里没有听到那人打的电话。她不能告诉他宋之砚中午的时候就说自己不舒服。 她抬起哭花了妆的脸,望着骆闻说:怎么会是败血症?他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他这样的抵抗力,什么并发症都是有可能的。他快好了?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好过?你知不知道他每走一步路都比别人辛苦? 混合了睫毛膏的眼泪再一次滚落:那现在怎么办?他脱离危险了吗?刚才宋之砚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但是他除了墨墨没有亲人,又通知给谁看? 骆闻颓然低下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把脸埋在手之间。他此时不是医生,只是一个忐忑等在抢救室门口的长辈。 过了今夜,看他能不能闯过这关吧! 他醒了,在找你。骆闻面无表情的对ICU门外的夏戈青说。 姑娘迅速起身,推开病房门时却有一瞬的犹豫。骆闻看在眼里,微不可闻的叹气。 病床上的人被五花八门的管线仪器环绕着,颦眉紧闭双眼,带着氧气艰难的呼吸。听到开门的声音,才微微侧头,努力的睁开眼。那眼睛里布满血丝,暗淡无光。 夏戈青坐在床旁的椅子上。一手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一手抚摸他的额头,仍是一片滚烫。 很难受是不是?看那人紧簇的眉头和粗重的呼吸,夏戈青压低声音,生怕惊碎了这玻璃人。 那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摇头。 之砚,我想通了。她伏在他耳边说,你有你的原则,我同意。如果你不坚持那原则,可能就不是我爱的宋之砚了。我不会再去触碰底线。放心,快点好起来好吗?我很害怕。 宋之砚看着青青哭花的脸,心里早没有半点埋怨。他本就只是担心,担心夏戈青走他父母的老路。如今她向自己保证不触碰底线,终于安心。 他用尽力气点头,眼皮似有千斤重,闭上又睁开,如此循环往复。夏戈青抚摸他的脸颊:困了就睡吧。我陪着你。 宋之砚这才放心合上眼,又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夜又是惊险的一夜,高热和出血让所有人都精神紧绷。夏戈青进去看了他两次,发着高烧的他断断续续的呓语。 爸,不要! 妈,别哭。 青青,回来! 他反反复复的说这几句话。夏戈青无法把其中的缘由串/联起来。但她听出这人心里的苦。 抗生素在第二天开始起效。虽然他清醒的时间很少,但体温慢慢下降,终于睡得踏实些了。 第26章 夏戈青在普通病房见到完全清醒的宋之砚,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仔细端详那人,经过这场大病,他深邃的眼睛凹陷下去,失了往日的神采。隔着被子抚摸他,都能感受到他嶙峋的骨架。这一次他元气大伤,即使想要提前出院,也有心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