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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第六层同样推开了。 他粗略地检查了这两层,与他从前进来时分毫不差。 他也说不上来,是想看到有被动过,还是害怕看到有被动过。 然后他来到第七层的门口,深吸了口气。 推开时,他没有太惊讶,毕竟《臬司剑谱》的地位和精绝程度,绝对足够打开第七层的权限。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上三层。 上三层乃第七、八、九层,只有精妙程度达到上乘的功法才有资格被收录进上三层。 童殊地在第七层找了一圈,因目标锁定《臬司剑谱》,是以很快就筛选了一圈。 意外的没有找到,他看向第八层的门,心道——难道我还可以再上一层? 他朝着第八层的门迈去,蓦地脚下一顿,他双腿不受控制地回去,把第七层又找了一遍。 没有。 他没有找到那样东西。 直觉告诉他,上邪经集阁中一定有,以它的精妙程度进上三层不足为过。 可是在第七层没有。 他叹了口气,自嘲地道:“我居然到现在还是想看一眼《芙蓉剑经》……” 在上邪经集阁中,没有外人,不必再装模作样,他连自欺欺人都省了——他还是没有真的放下。 童殊有些苦涩地摇了摇头,重新向第八层的门走去,他心中是怀疑的——《芙蓉剑经》竟然精妙到能入第八层? 毕竟,若是《芙蓉剑经》当真精妙到足以入第八层,芙蓉山的成就绝不仅于陆岚当年在位之时。 于是另一个可能冒了头,难道母亲当年没有录入? 他心中是不信的。 来到第八层的门前,他深吸了口气,凝神推去。 一推之下,门竟未开。 但这不合理,按照经验,他录入的经集被收录到哪一层,他就应该能获得到达那一层的权限。 他不甘心的加大了力气,再推了一次,门仍未开。 不过,这一回并非一无所获,他敏锐地感觉到门并非纹丝不动,手底下有微妙的反馈力量,于是他灌足了力气猛推去,门仍是未开,却有一缕金光自门缝中漏出来。 他心中大喜,手上不减力道顶着门。 可是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用力,那门缝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幅度。 这就很诡异了。 能推开些许,说明他确实是有了权限,但为何不能彻底推开呢?权限只有有和无的区别,有权限就应该能打开,只能开条门缝算什么? 他沉思片刻,脑中蓦地灵光一闪——莫非是开门的方式不对? 第八层因级别太高,或者有特殊的开门方式? 童殊立刻就想到一个可能——加密。 就好比《臬司剑谱》加密一样,上邪经集阁的先人肯定也有考虑到加密之法。 而加密是为避免所传非人。 那么,解密手法又是什么呢?上邪经集阁是想要考验守护人什么呢? 他对上邪经集阁没有其他操纵方法,上邪经集阁除了给他权限之外,只给了他上邪心经…… 对了,就是上邪心经! 童殊盘腿坐下,沉气静心,默念起上邪心经。 一遍又一遍。 前面一直没动静,到第二十遍时,门缝里漏出的光束大了一些,童殊心中一振,知道自己猜对了。 接着念。 这一段比较难熬,他一直念到五十遍也毫无寸进,但他的性子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越是难熬他越是沉静,终于在第六十遍时,门缝里的光一炽,虽然还是推不开门,但门缝已有一指宽。 童殊继续,可是令人困惑的是到了八十遍,不仅毫无进展,那门缝甚至还倒退变窄了。 这好似在传递着“你的方法错了”的信息。 但童殊不以为然,既然读经有用,就不应该反而又退回去。 他不由想起母亲童弦思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在灯下默经的情形,四季不改,年年往复。 他突然明白要怎么做了。 童殊索性摒弃他想,沉浸到冥想中,心无杂念继续念经。 这一回,他干脆连遍数也不分神去算了,全神贯注地沉入经文里。 上邪心经的经文随着他的诵咏好似变成实质般,文字在识海里飘荡起来。 童殊隐隐明白了:诵经撰文是极其枯燥之事,若没有磐石般坚定之心,是很难数十年如一日坚持下来的。坚持不下来的人,哪怕是嫡传的守护人,也没有资格进入上邪经集阁最高层去看前人费尽心血录入的精典。 童殊也不知到底念了多少遍,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他在诵经中越沉越深,那些飘荡的经文诡妙的又变成了无数的身影,他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隐约有着相似的童氏的眉眼,那些人朝他走来,又走远,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他们手上都执着笔,手里都捏着纸,无一例外地都看向远方。 童殊突然心中一动,他嘴唇轻启了下,嗫嚅道:“娘亲,你在这里面吗?” 第八层的门自动打开的时候,童殊的识海中有一人停下脚步,像是要朝童殊望来,却最终还是随着众人朝远方走去,只留下悠悠扬扬的一句话——“一座上邪经集阁,半部浮沉修真史”。 “殊儿,莫忘。” 那一声殊儿,似有无数声音重叠,分不清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