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页
姚子唯只比姚溯小一岁，姚子唯九岁的时候，姚溯十岁，十岁时候的事情，姚溯还是记得比较清楚的：“这件事我当然记得，葬礼之后你就把我关进了储物室里整整三天，我怎么会不记得？” 不仅如此，他还记得他的养母曾在养父的葬礼上朝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说他是个害死养父的怪物，不过因为她当时的情绪明显不对劲，所以他也没往心里去。 姚子唯用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姚溯，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心虚愧疚的表情：“那是因为你害死我了爸爸！” 姚溯闻言不由皱眉：“你可别瞎说，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也许三四岁的小孩对大人的冷漠与厌恶还不是太敏感，但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养父母对他的不喜，便自觉地减少了自己在家里的存在感，除了吃饭上学之外，他从来都只会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那个时候他一年都见不到养父母几面，怎么可能有机会害死养父？而且他明明记得，他的养父是车祸身亡的。 姚子唯忽然厉声咆哮道：“就是你害死了我爸！那天我爸喝醉了回家，正好撞上你在厨房吃饭！然后……他就把你掐死了！” 姚溯：“……” 姚溯差点当场掏了掏耳朵，他已经被养父掐死了？那么现在的他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是我妈亲眼看到的！我妈亲眼看到我爸把你掐死了，你当时就断了气，他们非常害怕，但又觉得终于解脱了，那天晚上他们把你的尸体装在车子后车厢里，开到荒郊野外抛了尸……”姚子唯的眼珠子都开始泛红了，“但在回来的路上，他们撞上了一辆大货车，我爸当场死了，我妈活了下来……我妈伤心欲绝，结果在我爸的葬礼上，你忽然出现了！你竟然回来了！你竟然又回来了！” 如果说姚子唯对姚溯之前的那些诡异之处还没有多少切身体验，那么这一次他终于亲眼目睹了，他爸妈遭遇的那一场车祸实在是太诡异了，据他妈说，当时明明是绿灯，他们也根本没有看到那辆大货车，那辆大货车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不仅和他们迎面撞上了，还精准无误地撞死了他爸，而坐在副驾驶位的他妈却只是轻伤而已，而且后来他妈才发现原来当时是红灯。 那场车祸之后，姚母抱着姚子唯痛哭流涕，说一定是姚溯回来报仇了，因为姚父亲手掐死了姚溯，所以姚溯来找姚父报仇了，而因为她不是凶手，所以只是轻伤，是姚溯蒙蔽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闯了红灯，导致姚父车祸身亡。 唯一令她感到庆幸的是，缠绕了他们家十年的阴影终于消散了，谁知道就在姚父的葬礼上，姚溯却再一次出现了，活生生的姚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地出现了。 然而姚母清楚地记得，她和姚父明明把姚溯埋在了一棵大树下，还是她亲手填的最后一抔土，再一次见到姚溯，她当场就发疯了，她再一次绝望地意识到，她这个养子就是恶魔，是噩梦一般的怪物！ 姚子唯满怀仇恨地怒视着姚溯，仿佛姚溯的确是那个害得他们家家破人亡的恶魔：“你明明已经死了！我爸亲手掐死了你，我妈亲手埋了你！一定是你害死了我爸，找了他当替死鬼，所以你又活过来了！” 姚溯眉头紧皱，对姚子唯说的事，他只有一点隐隐约约的印象，比如那天养父喝醉酒回家，他记得他的确和养父发生了一些矛盾，不过之后他就没有多少印象了，再后来他也的确有在荒郊野外的树林中行走的记忆，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树林里，后来又是怎么回去，怎么出现在养父的葬礼上，他也是没有多少印象了，不过这种时隔已久的记忆出现片段式跳跃的现象非常正常，大部分人回想很久以前发生的某件事，都只会记得其中一些印象比较深刻的片段而已。 于是姚溯平静地解释道：“就算你妈告诉你的事情是真的，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我可能只是出现假死现象而已吗？也许我当时根本还没有死，被你爸妈埋了之后没多久，我可能就恢复了意识又自己爬出来了……至于你爸妈遇到的那场车祸，什么把红灯当成绿灯，根本没有看到那辆货车之类的，我觉得可能是你爸妈误以为自己杀人了从而神经紧张出现幻觉，或者干脆是因为你爸当时还在醉酒状态，酒驾害人害己。” 姚子唯愣了一下，似乎有点被姚溯强大的逻辑说服了，但很快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偏见战胜了一切，他冷笑了一声：“就算你这么强言狡辩，我也不会信你半个字的！你就是个怪物！你就是个恶魔！你不仅害死了我爸，还害死了我妈！” 姚溯皱了皱眉：“她不是生病去世的吗？”他记得他的养母是在他十八岁那年因病去世的，但因为当时他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并没有回去参加她的葬礼，在养父母双双去世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有再回过姚家了。 姚子唯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姚溯：“你真的忘了吗？当时你中毒了，马上就要死了，结果又没有死成……几天之后，我妈就莫名奇妙得了一场重病。” 姚溯记得他在上大学之前的确有过一次食物中毒，还晕倒昏厥了，当时被人紧急送进了医院，但后来问题不大，很快就出院了，然后他就赶去学校报道了。 几天之后姚溯才得知他的养母急病去世了，不过当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上了大学就断绝和姚家的联系，再加上也不想巴巴地回去讨嫌，所以并没有特意回去，只是本着最后一丝情谊给姚子唯打了电话，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拒接了，于是他最后只是发了一条悼念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