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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梦醒,身旁近侍告诉朕,朕梦中所呼颇为浑噩,上半句他未能听清,但下半句听清了。”灵武皇帝负手立身,便看向裴焱几人道:“朕喊得是:‘能杀死我们的不是敌军的长戈铁箭,不是冉冉光阴,只有初帝握于手中的那把人皇战戟!’” 贤王惊愣:“……这是何意?” 灵武皇帝道:“此梦告诉了朕,能斩杀尸鬼的,唯有人皇战戟。” . 裴焱几人再出皇宫,天色已明。 宫墙下。无忧转身回看一眼便道:“那个璇贵妃那里没问出什么,东灵皇帝这里又只知道人皇战戟能杀尸鬼,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公主明日……哦不对,是今日,就要被烧啦!” 她眨了眨眼道:“……或许我们也可以侥幸一下?想着,也许那什么狗屁丹霞仙君的丹火烧不死公主??” 裴焱沉着眉,还在想东灵皇帝最后所言。 “只有被初帝认可的血脉才能破除棺椁上的封印,这亦是高人所言……为取出人皇战戟,朕让璇贵妃及其他裴氏本族血脉一一试过,皆无法破除封印,故将棠儿从中洲岛召回,以祭祖之名带她去皇陵滴血以破封印。” “当时天色本明,皇儿的血才刚刚滴落至棺上,便天昏地暗、风云变色,便好似通过皇儿的血马上将棺中情形传达给了初帝,下时棠儿便诉与我等他是初帝之魂醒来,暂时附魂,因感应到人皇战戟失窃所以现身提醒。” “之后为了验证,陛下就命人开了棺?”时裴焱问向灵武皇帝。 灵武皇帝点了头:“开棺之时,十数名道人围于棺侧,手中法器皆未有响动,棺中人皇战戟连带夜鹘之魂都似早已消失无踪。” “所以是夜鹘之魂带走了人皇战戟?” “朕不知。”灵武皇帝叹:“但想来只能是如此。” 想罢,回过神来。 裴焱突然道了一句:“东灵皇帝最后那个拂开龙袍的动作,竟似想跪我们……” 几人听得一愣,无忧呶了一下嘴。是的没错~我也看出来了~~ 贤王窒声道:“父皇那般疼爱三皇妹,应是想跪的……但他身为国主,料想失仪,故强忍住了。”眸中晦涩,贤王又道:“若只身为父亲,父皇或许便可出尔反尔驱走太白山来的仙人,叫他们不要煅烧琼华;甚至当日琼华以初帝之名自请桃木钉身时,他便可不当着百姓的命执行初帝之命,而将琼华带回宫中再想其他办法驱鬼救她……但父皇身为帝王,便不能只顾自己的女儿,有些事即便想做也不能做、即便不想做也得做。” 红珠于此时仰头看向裴焱,亦道:“就像皇上实则想要跪请殿下几人无论如何救出公主,但因国主之仪,不能于殿下几人面前示短一样。” 红珠说完跪了下来:“但皇上不能,红珠能。求殿下、仙君、鬼王陛下、雪阳君,无论如何,救我家公主。” 裴焱长呼了一口气,伸手一把将红珠扶起了:“别求了,这不正在想办法么……”裴焱叹道:“想想还挺无奈,虽为帝王,想救自己的女儿却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我们在璇玉宫的时候都明明看到他想到公主明日之事忍不住要流泪,待到我们来询事,神色便立时沉淡了很多。要不是看出来东灵皇帝最后那个想跪的动作,我真要以为帝王多无情,转眼他就放下公主了呢……” 自入御书房后便异常沉默的鬼王于此时开口道:“若为将者,便应考虑将者所应考虑之事;若为王者,便应考虑帝王所应考虑之事。” “在其位谋其职……我懂。”裴焱拧眉道:“但现在既不知道璇贵妃当时为何认定公主身上所附之魂是初帝,也不知道附身在公主身上的厉鬼不是夜鹘又能是谁……就只知道人皇战戟能杀尸鬼,但战戟已然和夜鹘之魂一起失踪。” 鬼王不言。 孤尘仙君回看鬼王,忽道:“有一处错漏。” 鬼王察觉他的目光,立时回目而视,目中一闪而过的沉冷警惕。仍不言。 孤尘仙君眉间微微拧了一下,便道:“尸鬼不伤凡人。”看罢鬼王,见其仍无言语,孤尘仙君转目回了裴焱身上,宁声续道:“尸鬼曾于宫外围攻我等,我画符折回定住了十数名尸鬼,当时便见尸鬼所围除了鬼主还有一名妇人,但妇人分毫无恙。” 裴焱惊愣:“可皇帝不是说之前那尸鬼陆续害了十数人性命?” 孤尘仙君点了下头,再道:“我说不伤人的乃为白目尸鬼,但公主府地牢中此前还有十数只血目尸鬼,虽只能看双目加以辨别区分,但此两种尸鬼相互为敌。”顿了一瞬,他又道:“白目尸鬼双目混沌,应无神志,但攻伐血目尸鬼时进退有序、配合默契……似有人操纵指示。” 裴焱想到东灵皇帝说的那个梦中立于城墙上的人:“如果尸鬼是那些百姓……那操纵指示他们的,应该就是那个人吧。” ——能杀死我们的不是敌军的长戈铁箭,不是冉冉光阴,只有初帝握于手中的那把人皇战戟! 这听来像是战前动员…… 那人应是军师之流吧。 裴焱想到:但动员百姓去打仗??那一般而言不是送死吗? 是什么样惨烈的战事,需要军师动员百姓去参战? 未及让裴焱深思,皇宫内的晨钟便敲响了。日光渐盛。 裴焱往孤尘仙君身上靠了一下,而后道:“没其他办法了,我们直接去刑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