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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尘仙君仿若未觉,唇色如雪,阖目无声,只跟着锦屏灵藤的牵引在向暗陵深处一步步走。 待到行近了一道石门,两侧豁然开朗,身后的巨大黑影猛地向那道墨白相间的身影扑去! 孤尘仙君脚下未停,身后腥风流窜拂过,只当未觉,一直等到那团巨大的兽影将他整个罩住,气息才轻轻抖了一下。 下时巨螯扬起砸落的一瞬间,一枚寒光泠泠的墨色长针从仙人背后钻出,自下而上地飞射向上方的巨大妖兽,“咻”的一声从其额心刺入、飞出。 一分不迟一分不晚,时机把握精准。 巨大妖兽猛地僵滞在原地,随后整个兽身向后倒落,巨螯、软肢皆砸地,发出轰然响声。 墨色长针于此时“咻”的一声重又飞回了白衣仙人后背中。 这平素于孤尘仙君而言从来面不改色的入骨之痛,此刻竟推得他向前趔趄了一步,白如净雪的脸上一瞬间更见煞白。 身后紧随之传来步声,冷白的脸上神色再一凛,白衣仙人微微抬手合拢了身上墨色麾衣,而后一只手隔着麾衣按在前胸伤口处,下时微见不稳地快步行过那道石门,转身轻轻靠在了门后一侧的暗陵石壁上。 声息皆敛。 下时步声更近。 三清断魂针再度欲从仙人后背窜出时,锦屏灵藤突然先一步向石门外探去。 孤尘仙君一震。 下瞬那于石门外惊忧以极、举目四顾的人一眼看见悄然探出芽来的锦屏灵藤,亦是一震。 裴焱恍惚了一下,而后瞬间掠步向石门之后。 一刹那间,白衣仙人仅凭呼吸、步声、气息,竟已知道了来人是谁。 裴焱站在他面前,呆呆懵懵地看着面前静靠在暗陵石壁上的仙人。 “洛寒州?”声音很轻地唤了一声。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些许妖气,孤尘仙人冷白的脸上一瞬间怔愣了下。 第一次察觉到妖气,心中不是怒不是厌不是恨……有点灼烫。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而后“嗯”了一声。 裴焱看着面前之人浑身湿透淋漓的模样…… 长发垂散紧贴在肩颈背后,满面冷白、双唇如雪,仰视的角度能看到他眼睫微微在颤簌,额心绮艳瑰丽的朱莲额纹早已不见,冷逸的眉宇间微不可见地透露着一丝虚弱和倦意…… 是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 裴焱只觉得心里绞痛了一下,看着他,心疼地手脚微抖。 一瞬间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所想。 不想看到他受伤。 不想他出事。 害怕失去他。 ——不是因为害怕失去未来的老婆、失去自己渴望已久的未来的亲人…… 因为自己本来也没有亲人,又何来得而复失的畏惧? 只因为是他。 裴焱骤然间无比明晰了:这个人,已经对我很重要了。 “你为何要来。”下一瞬白衣仙人静滞一瞬后,蓦然开口,语声嘶哑而低暗。 裴焱一下子握紧了长袖下的双拳,眸光直直地凝在他煞白的脸上:“鬼王说你危险……我就赶来了。” “焰魔、剑魔、兽魔还在古陵内搜寻魔血气息……此地极险,你不该来涉险。”他说这话时面容平肃,语声无温甚至带着严厉之意,只有胸口微微气伏,可以察觉他气息不稳,几分虚弱。 裴焱看着他惨白的脸,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语声控制不住地一扬:“你也知道极险!?又为何还要断后?!” 孤尘仙君被他近在咫尺的怒声问得一怔。 一时竟呆愣住。 印象中似乎自爹娘逝世以后,从未有人与他说过何处是险,莫要如何。 只叫他收敛煞气,压制心中戾气。 他怔目看着面前之妖所在,苍白的唇微微张合了一瞬,却说不出话。 裴焱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扶了一下他的肩,轻声道:“我知道你很强,可是虎落平阳也会有被犬欺的时候。你本就重伤初愈、内元受制,我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危险?” 看着面前一惯冷漠疏离、拒人千里的仙人并没有显露出抗拒、反感之色,裴焱心中紧(jin)窒,忍不住伸手轻轻环抱住了他:“你肯吃我做的豆腐花、甜点,又教我钓鱼、授我法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难道不是吗?” 孤尘仙君微微阖目,任着他轻揽环抱,几分脱力地靠在了面前之妖身上。“嗯。” 下时裴焱心中一凛,便见面前仙人整个倒落下来,周身再无一点余力。 裴焱一把将他扶在怀中,目光一瞥,看见他方才所靠的石壁上从背心位置往下,偌大一块血迹正蜿蜒着在往下流。 裴焱一瞬间面色寒沁。 孤尘仙君紧靠在他身上,气息不稳地低声道:“怀中……有止血固元的丹药。” 裴焱马上伸手于他怀中摸索:“既有丹药为何不用?!” 却只摸索出来一根白玉簪,正是白衣仙人往素用来束发的那一根。 孤尘仙君慢慢顺着他的手臂往上,伸手握住了白玉簪,几瓶丹药便出现在了裴焱手中,他双唇轻轻拨动,同时道:“还未……来得及。” 其中一瓶正是茗仙君曾给自己用过的九转血莲天丹,裴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从两瓶丹药中各倒出来两颗喂给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