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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悯抓着那鞭柄,终于是落下眼泪来,颤颤道:“你是吃定了我不会真的打你是么?” 他发狠地将那软鞭丢在他身上,也不管难不难看,一边哭一边将旁边能够到手的东西胡乱往他身上丢:“你就是吃定我了!吃定我了是不是!” 猊烈叫他哭得心烦意乱,又不敢上前搂他,只直挺挺跪着,让他丢。 混乱之际,李元悯抓过案台上的一方玉章摆件丢过去,一下磕在他脑门,锋利的边角划破了他的皮,顿时沁出血珠来,李元悯啊的一声,惊得扑了过去,捧住他的脸,浑身都在抖。 猊烈忙一把抹去额上那点血迹,搂着安慰他:“我没事。” 李元悯的气力仿佛都消失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他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了进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昏天暗地里,他想起了悲惨的饱受欺凌的童年,想起了那根象征着屈辱与作践的贞操带,想起上辈子二人隔着重重的珠帘不见彼此,想起了白绫勒住脖子的那股窒息的灭顶痛苦……他心里无法自拔的颤抖发冷,泛起一阵又一阵寒意。 他再也不要重复上辈子那个噩梦了。 他半分也不敢踏错,唯恐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便要飞灰湮灭。 ——上辈子太苦了,他如今总算才尝过一点甜头,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可眼前人无法理解他心中的这种患得患失的恐慌,他担负了一切,却一点儿都不能说出口,一旦被触发了这种情绪,也只能这样懦弱又矫情地嚎啕大哭。 猊烈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幅样子,他的一颗心教他哭得都乱了,不知如何是好,所有的郁卒皆已烟消云散,心里只剩下躁动不安的疼。 他胡乱吃着他的眼泪,可是他的泪水是那么多,湿了一脸,像水做的那般,他哭得浑身都在抖,猊烈焦躁地无所适从,他不知他为何哭得这样伤心,想替他难受,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令他几乎要发狂。 只能粗鲁地哑声:“别哭!” 他又凑过去吃他的眼泪,半晌忍耐不得一般,将他的脸小心翼翼捧着,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片刻他心脏的焦裂的感觉。 在那强而有力的剧烈心跳声中,李元悯感到了他的不安与躁动,更是心碎。 许是上辈子从未得到过一丝真正的快活,所以他在内心最深处本能地认为所有的快活都不该属于自己,这辈子他强迫自己不去这样想,也尽力地麻痹自己。在外他是顶起一片天地的广安王,是守护一方的风清月朗的殿下,其实最心底的地方,他不过是一个惶恐不安的孩子,一条与上辈子毫无二致的可怜虫。 李元悯紧紧抓着猊烈的衣襟,哭到一点儿都说不出话来,内心压抑了多年的抑郁、惶恐以及自厌疯狂地涌上来。 他想,他打眼前这孩子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害怕自己不能保护他而已,把对自己无能的怒,尽数发泄在他身上,竟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 上辈子,他拼劲了全力,才将他送出了皇宫,可却最终却让他变成了那样可怕的样子,这辈子他擅自改变了他的命运,诱得他入了一条回不了头的情路,他是那样害怕,害怕这一切会造成比上一世更坏的结局。 他多想变得再强大一点,可以让一切不会逃离他的掌控,可以让眼前之人明目张胆地对外人发泄他的不满。 可他现在不能,反倒这般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无能狂怒。 冬日的午后,没有人往这边来。 他们乐此不彼地亵渎彼此的身体,用最直白、最下流的态势。 李元悯浑身已经汗湿得一塌糊涂,冬日里那般冷,乌发却浸满汗水,一张原本雪白昳丽的脸布满了迷离的潮红,紧紧缠着对方。 “呜……阿烈……阿烈……” 他像一尾脱离了水域的游鱼,身体难过地弹起,灵魂却是眷恋着那份腾飞的自由。 他又哭了,眼泪止不住地流,鼻尖红通通地可怜地一蹙一蹙的,却不肯让青年停下安慰他。 “阿烈……我的阿烈……”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心脏麻痹一样的痛,如果此时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他,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他的阿烈,他唯一的阿烈。 作者有话要说: 爱玛,这周木有榜单了,要裸奔一周了,乃们不要抛弃我啊~~~~ 第48章 夜彻底黑下来了,?王府内的廊桥上穿梭着步履匆匆的仆侍,正忙着四处掌灯,很快,?远远近近的阑珊一片,像一场不真切的恍惚梦境。 猊烈从冒着水汽儿的浴桶里将人给捞了起来,?用干燥的澡巾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着床的那一瞬间,?眼前人秀气的眉头蹙了一下。 猊烈目色一动,将他放平了来,?取来一张白绸,?支开了他的双腿轻轻擦拭。 白绸上几许血丝。 李元悯也看到了,?默默收了腿,蜷缩着,他眼皮与鼻尖仍旧有些淡淡的粉,遍布痕迹的身子犹自佝在素色澡巾中,?像个襁褓里的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又像寒冬中的蝴蝶,轻易便会折断翅膀一般。 猊烈心尖蓦地一痛,将那方白绸紧紧捏在手里,?附身下去,?摸了摸他冒着微微湿气的头发:“疼么?” 李元悯摇了摇头,?许是觉得自己表现得过于欲盖弥彰,他又轻声补了一句:“只有点胀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