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织田作——！！”

    太宰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惧一般的表情, 一旁勉强回复了点力气，被森鸥外搀扶着坐了起来的中原中也听到声音后诧异地抬头看了过来，但太宰治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迈开了步子，向前方战场的方向靠近，但还没走出几步, 太宰治就被身旁的森鸥外拉住了。

    “太宰君，不要去打扰他们的战斗——请相信织田君他们。”

    森鸥外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是近乎冷酷的冷静。

    “更何况, 这个时候太宰君你就算过去了，对现在的战局也没有益处吧？”

    “给·我·冷·静·下·来, 呆在这里，哪都别去。”

    太宰治止住了步伐，不过却并不是因为森鸥外的话语或动作。

    炽烈闪耀的光带束集合成团，瞬息之间，便已经抵达了敌人的面前！

    “——裁决吧！黑暗丰穰之女神啊！”

    伴随着诗人最后的咏唱，宝具造成的那片人造的夜色在此刻彻底褪去，光, 光取代了这片空间的一切——那是, 人类绝对无法抵达、无法想象的绝景。

    “——摧毁——毁、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光亮伴随着一声嘶哑、粗噶，满溢着痛苦与不甘的唳啸逐渐消失, 原本存在于此处的宁静夜色此刻终于显露了出来, 于是这处战场便也跟着这处夜色一起沉寂了下来。

    光亮彻底褪去之后，原本被大片的光带束所遮蔽的战场变得能够被人所观察，围观的众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看了过去，只见被光带束攻击的那片地区其上的树木、草、石、包括泥土等都已经被炽烈的光带束彻底摧毁, 被攻击到的那个地方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而织田作之助与安德烈·纪德两人双双面朝下趴伏在大坑的边缘位置，不知生死——在光亮袭来之前，确保“侵蚀者”已经无法逃离之后，织田作之助便立刻松开了钳制住敌人的双手，用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向一旁冲了出去，纪德同样，在预知到危险之时便毫不犹豫地不再继续攻击，即刻闪避。

    在*那片两个拥有相同的异能力的异能力者，同时使用异能力所导致的异能特异点造成的静止的时间之中，红色的身影与蓝色的身影交错，相似的能够预见未来几秒的异能力与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两人的配合变得极为默契——在最后关头，两人同时使用了异能力，奇迹一般地引发了异能力的特异点，造成了一片静止的时空。

    这片静止的时空巧合地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了极大部分宝具所带来的冲击，再加上诗人的宝具恰巧是“对非人类特攻”，织田作之助与安德烈·纪德只是被不小心波及到了而已，不然两人此时必然不可能是这副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模样，而是应该像那个“侵蚀者”一般直接被名为“宝具”的武装那神灵般的威能给碾得粉碎，毕竟现实可不是什么能够指定攻击对象的游戏。

    敌人被彻底消灭了，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更多的后续，但不知为何，在场众人——虽然也只剩下中原中也、森鸥外以及太宰治三人还算是清醒并存活着的罢了，他们此刻没有一个人做出动作，仍然保持着之前那静默旁观的样子，此处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滞住了。

    不过很快，在夜色变得更加沉寂之前，这片奇怪的凝滞空间终于被人打破了。

    “……这次是，彻底结束了么。”

    强撑着一口气坐了起来，紧紧地注视着战场的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似的，下意识地这样喃喃道。

    中原中也此刻的开口似乎是按下了某个开关一般，一时间，在场的其余两人都跟着行动了起来。

    听到中原中也的声音后，太宰治仿佛是从噩梦中被人叫醒的孩子似的，睁大了双眼，然后仿佛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似的，他立刻便拔腿向趴伏在地面上此刻生死不明的织田作之助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跑得那样急切，一直披在身上的大衣在跑动的过程中被甩落下来也顾不得，太宰治一直跑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

    静静跟在太宰治身后也向这个方向快步走来的森鸥外默默地捡起了脱落的大衣，难得露出了有些惊讶似的表情，但太宰治此时已经顾不得身后之人的小动作了。

    他将趴伏在深坑边缘生死不明的织田作之助翻了过来，扶坐起来，太宰治的双手极为罕见地颤抖了起来——刚刚夜色太深，他离得又太远，看不太清楚，此刻离得近了，才发现织田作之助的后背已经完全是一片血肉模糊。

    太宰治将扶住织田作之助后背的那只手摊开，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织田作之助的血液已经完全染红了他的整只手。

    “*笨蛋，织田作，你真是太笨了……”

    “居然陪那种怪物……”

    太宰治语调颤抖。

    “太……太宰，我有话对你说……”

    似乎是听到了来自友人的呼唤，织田作之助眼睫颤抖，眉头紧锁，竟然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

    但太宰治见此境况，却露出了格外无措的表情。

    “不要，别说，说不定还有希望，不，你一定能得救的，所以别这样——”

    太宰的话被打断了。

    “听我说，太宰——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不过要是现在再不送我去医院的话，那才是真的要来不及了。”

    织田作之助语调因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有些不稳，但语气却仍然是他惯常的令人无力的平静。

    “……诶？”

    太宰治再次，十分难得地露出了一副傻眼的模样，平日里的精明此时彻底地消失无踪，嘴里只能下意识地发出一个表达疑惑的单音节来。

    “哦呀哦呀，不用去医院那么麻烦——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嘛。”

    刺啦——

    “真不愧是乱步先生……不过伤患就只有两个人吗，这可不能让我感到尽兴啊？”

    伴随着柴刀刮过地面的刺啦声，一个让人在这安静的夜晚的森林里忍不住浑身汗毛起立的，格外显得愉悦的女声响起。

    太宰治抬头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亮起。

    “武装侦探社的与谢野晶子医生……异能力是，能够治愈任何程度外伤的[君死给勿]。”

    太宰治这样喃喃道。

    那天回去之后，太宰治利用港口黑手党的资源彻底地调查了有关于武装侦探社的一切相关信息，虽然身为社医的与谢野晶子的消息被封锁得十分严密，但这难不住太宰治。

    不过……侦探社为什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偏了偏头，与谢野晶子身后，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双手插袖，静默地站在抱着一件黑色大衣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对面，直视着森鸥外，不语。

    ……就连那位[银狼]阁下也来了吗？

    原来如此，看来武装侦探社的水比他想得还——

    “小子，想救你怀里的人的话，就给我让开。”

    太宰治的飞速运转的思绪猛地被一道女声打断。

    不知不觉，与谢野晶子已经走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身边，在经过森鸥外时，她的脚步忍不住顿了顿，但身为医者的本能让与谢野晶子强行了压下了内心本能般地升腾起的对森鸥外的恐惧之情。

    与谢野晶子故作无事地偏过了头，她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到站在太宰治身后，抱着一件黑色大衣的森鸥外，出乎意料的是，对此，森鸥外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便算了，这个时候他居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与谢野晶子压下内心对森鸥外奇怪表现的疑惑，转而专心地检查起来织田作之助的伤势，这个时候太宰治已经乖乖地让开了，蹲在一边担忧又好奇地注视着与谢野晶子的一举一动。

    “哎呀，这位……先生？”

    与谢野晶子看着织田作之助脸上的胡茬，把到嘴边的“小哥”二字咽了回去，换了一个更加不容易出错的称呼。

    “您的伤势距离濒死……好像还差一点呢。”

    听到与谢野晶子这么说，织田作之助内心涌出了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他的*手指微微抽动——织田作之助是听到了之前太宰说的话的，他知道蹲坐在他身旁，为他检查伤势的这名女性是一位很厉害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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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为什么一名医生，随身携带的不是什么治疗工具，而是……一把柴刀呢？

    “——真不巧”，与谢野晶子继续说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织田作之助心中不妙的预感也变得越来越多，“*我的异能力[君死给勿]是个不太方便的能力呢。”

    要不是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织田作之助就要不顾重伤，立马从地上跳起来迅速从这里逃跑了。

    “虽然无论怎样的重伤都能治愈，但条件极其严苛，只能治愈濒死的患者，也就是说——”

    “如果患者不是濒死的话，就要先把他，变成濒死才行呢。”

    在月色下，与谢野晶子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