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不出家
枫叶如火，十月末的燕回山已是转寒，山林之间不复苍翠，却是好似一团燃着的火焰，浸染着橙红的芳华。 苏祁撑着一口平底锅，百无聊赖的蹲在篝火旁，眼见着锅中的松鸡渐渐出油。 燕回山地势不低，此时却又逢上入冬之际，松鸡为了抵御严寒端的是油脂厚重，锅底都冒了一层油了。 自己来到这方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之后系统却也没有再发布什么任务，苏祁整日闲散度日，偶尔仗着入门的踹雪无痕进山打点小猎物，下山转手卖得三两现钱补贴家用，毫无作为一个山贼应有的的自觉。 当燕回山的其他山贼还在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时，苏祁却是在烤着一只嫩黄的山鸡，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女童。 “小妹妹，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分你吃鸡，好不好？”苏祁用尽量比较温暖和煦的声调开口道，生怕吓跑了这个哈喇子流了一地的孩子。 但他显然是多虑了，这小鬼一见那焦黄的鸡腿，已是撵都撵不走了。 苏祁无奈的笑笑，正想开口说话，却见远处走来一个妇人，二话不说便抱走了女童。 “与你说了几次，不要与穷蝉有任何交集！” “但是姨娘，我饿——” “住口，穷蝉的东西是能吃的吗？！那是最烂最底层，蛆一样的一群人啊！”妇人痛心疾首道。 苏祁无言的端坐在火堆旁，手中还端着那锅偏凉的山鸡，深秋的寒风将火苗吹拂的飘摇将熄，平添了三两寒意。 他起身抖去了一身沾染的草木灰烬，铅灰色的天空弥弥的压盖而来。 他确乎是一个穷蝉，一个在战火中失去一切，举目无亲，颠沛流离的穷蝉。 帝国将他们定义为最低等的一种人，与山贼土匪同级，甚至还更加不如。 毕竟山贼土匪可以烧杀抢掠，可以打家劫舍，可以惊人心，止夜啼，但穷蝉，真真是同蛆一般，为人所斥，为人所驱，没有人害怕他们，而是单方面的厌恶他们，鄙弃他们。 帝国纷争不断，亦是在不断的制造着这种他们自身都鄙弃，甚至定义于最低等的一类人。 他们是穷蝉。 苏祁踩灭了本就将熄的火堆，打道回府。 没有人在意穷蝉的去向，哪怕他们这一去就是饿死冻死的结局。 破落的猎人小屋经过苏祁时不时的翻新修整终是有了几分正经模样，至少看上去像是能住人了。 苏祁细细的扫除着门前木板上歪歪扭扭的燕子寨三字中所积下的灰尘，他并不喜欢干这种事，但这能让他在这纷乱的世间，稍微安下心来。 “就当自己回家了。”苏祁常常如此自嘲道。 但今天的燕子寨有些不一样，苏祁还未走到门边，却已是闻得些许茶香从自己的破落小屋中飘出，清新雅致。 苏祁却也不意外，转而推门道：“兀那牛鼻子老道，你又来我这蹭些甚么？莫不是真想把我这一地的破烂搬空不成？” 小屋内，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老道士，信手执起一方小小的瓷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而后被烫的咳嗽不止。 苏祁满脸黑线的递过一筒清冽的山泉水，这人莫不是老年痴呆了? 老道缓了好一阵子，面色还颇为不妙，但还是悠悠开口道：“小友啊，我观你与我道有缘……” “大师你就莫要框我了。”苏祁连忙叫停，面现蛋疼道：“大师啊，我知道你想在有生之年给自己留下个衣钵传人什么的，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你看我就一穷蝉，偶尔做做山贼，横竖不像个求天问道的人不是？乱收弟子，那是要受天尊责罚的……” “苏小友甚么话！”老道却是眉目皱起，“贫道夜观天象，恰逢紫虚东引，异象天成——恰恰落在这燕回山上！” “是吧是吧！”苏祁扒拉着桌上的水渍，接口道：“你也说了在这山上，指不定是别寨哪家的伙子，也约莫是林里哪只猿猴成精，怎的就吊死一棵树上则个?” “苏小友休要乱语！贫道来此山上亦不是一天半日了，些许风水眼穴还是看的准的，你迟迟不愿随贫道去了，莫不是还贪恋着世俗的红粉骷髅，虚妄浮华?” “……”苏祁无言，敢情现在当个道士也跟和尚出家没差了？ 不，差别还是有一点的，至少头发可以保住—— “有古曾言，天道三千，遁去的一……” 老道士唧唧歪歪的念着，好似这般便能让苏祁洗净尘心，随他入道一般。 苏祁撑着脑袋岔着气，琢磨着怎么把这老道士打发走。 滴，隐藏任务第二阶段触发：抢回压寨夫人。 忽的，许久未曾动弹的系统突然吱了一声，还是上来就接续了那个令苏祁头疼肝痛的隐藏任务。 这怎么整? 任务出现，苏祁赶人的意向更甚，再不顾老道还没念完的不知名道经，几乎是拆着他扒住门框的手将其撵了出去。 “大师，小子真没有入道的打算！我老苏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呐！”远远的，苏祁如此喊到。 “这混小子，惩的没规矩！日后少不得多敲打敲打！”老道士揉了揉腰杆，叫骂道。 猥琐的扒在窗框下注视着老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确认其已然走远后，苏祁转而点起了三根残香，继而以拜四方。 熏香的青烟环绕在不大的小屋中，苏祁郑重的将其立在了东面的一处缝隙处，转而默念道：“抽奖。” 脑海中霎时间出现了那方小小的新手礼包，正兀自缭绕着淡淡清光。 滴，角色当前选择新手抽奖礼包*1，是否确定抽取。 确定！ 为了这一天苏祁已然准备了许久，不说一大早就跑去寒咧的山泉中洗浴，为了这三根残香也是颇废了好一番工夫。 一定要出好货啊—— 苏祁目不转睛的盯着礼包逐渐拆封，那台令他又爱又恨的扭蛋机逐渐自其中展露身影。 轻轻转动了几圈，一枚扭蛋从中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