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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说的方法我们早就想到,可这条河坝不止是洛阳唯一的水源,也是我军唯一的水源,所以苏将军立刻接下我的话,捋着胡须摇头,他的所以二字还未落音,就被我接了下。 所以才有了昨日王爷擅离军营。我把目光放转至祈星,他先是一僵,继而赞赏的冲我轻笑,我也回以一笑,脑中浮现出的竟然是他站在水中一丝不挂的样子,双颊微微发热,甩去脑海里凌乱的思绪,接道,他就是为再寻找一条水源,很幸运的被他找到了。一里外的南郊有着一条清澈gān净的小溪可供给全军作为水源。 我将所有的话都说完,却未见苏将军与祈星有任何反映,安静中藏着一丝诡异的气氛,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又或者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将军突然一阵大笑,随后走到我面前用力拍拍我已经被沉重盔甲压的疼痛的肩膀,力气大的惊人,脚下一软差点没站住,幸好我用力顶撑着。 好一个聪明的潘玉,才来军营一夜就将所有的形势摸透彻,甚至还想到应对的方法,难得难得他仿佛看见天人般,笑意源源不断的在脸上泛开,望着他,仿佛看到父皇,他也有着一脸慈祥和蔼的笑容,开心之时也是拍拍我的肩膀。 祈星也上前来,一手将瘦小的我朝他胳膊湾里带,依你之见,该如何?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语音方落,一阵雷鸣在头顶轰隆隆的贯彻绝响,我与祈星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东风来了! 苏将军兴冲冲的跑出营帐将数千名士兵聚集起来,威信十足的说道,众将士听令,朝半里外的河坝出发,以最短最快的速度将其毁坏。 望着数万位士兵随着苏将军气势磅礴的依序渐进,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想随着他们一起而去,却被祈星拽住了,大雨将至,你要去哪? 与他们一起毁堤坝啊!只要堤坝毁了,大雨就会将岸上的泥沙全数冲进河水中,河水一被污染变的混浊也就自然而然断了他们的水源,洛阳一攻克我就能回苏州了。 你去凑什么热闹,不准去!然后硬将我拖至右侧的椅子上将我按坐下,然后他与我并排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说,陪我坐会! 我们两就这样一直坐着,他也不说话,我看看他闷闷不乐的表qíng,再望望他深琐不放的眉头,甚为惊奇的问,这开封即将攻克,王爷怎么好象不开心? 母妃为我选了个王妃,杨太师侄女!带着点讽刺,他笑了。 王爷早已成年,成家立室必然!我理说应当的笑道,祥装看不见他眼底那千万般个不愿意。他的母妃是明贵人,她出身名门贵族,心高气傲,从不屑与她人打jiāo道。况且他的儿子祈星手握重兵,还为皇上产下第一位小公主,在宫中地位更是高人一等。她若要选儿媳绝对也是高人一等的,这哪能容祈星自己做主呢。 他嗤之以鼻,堂堂王爷,连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说出去不成笑话! 或许很不应该,但就是抑制不住,笑了出声,王爷,问您个问题,能如实回答? 见他应允点头,我以无比清脆的嗓音问,皇位,您想要吗? ※※※ 五日后,洛阳城不攻自破,早已饥肠辘辘的士兵与百姓弃械开城投降,洛阳正式归属亓国,同时邯郸也传来捷报,大胜,归亓,举国欢腾,普天同庆。而祈星硬是要将我送回苏州城,于是大军分为两批,一批由苏将军带回金陵,祈星则领着数千名将士一路将我送回苏州。 祈星说的好听是要送我回苏州,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是为了逃避大婚,他根本不愿意回朝见明贵人为他所选的王妃。 还记得那日我问他想不想要皇位,他竟然斩钉截铁的回了一个铿锵有力的想字。 他说,从小母妃就对我说,这个皇位并不是太子的,而是有能者居之,那时年幼还不懂母妃之意,直到十六岁封王那日,父皇予我兵权让我出征。在战场上哪一次不是提着命在与敌人浴血奋战,而他纳兰祈皓凭什么坐享其成?难道只因他是嫡长子? 我是该庆幸他能毫不掩饰的在我面前将心里话合盘拖出,还是该为他有这样一个硬是要将他推向绝路的母亲而心疼?历来哪代皇帝的宝座不是用亲兄弟的血堆砌成的?又有多少英雄为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位置白白送去了xing命,可是依旧有一批一批执迷不悟的人在苟延残喘的争夺着。 那时的我只问了他一句话,你有信心能做一位名垂千古的好皇帝?又或是只会逞匹夫之勇? 天高云阔,月白风清,杨花纷纷渐折。 秋香未浓,闲门落叶,疏桐落,润秋已近。 不曾想到我在卞国一呆就是两个多月,如今中秋佳节已近,我站在苏州城的潘府外徘徊良久,却终究未跨门而入。而祈星并问询问我原因,正如他未询问我与连城的关系一样。他就这样静静的陪我站着,身后数千名士兵也就这样站着,苏州最繁华的大街被我们堵的水泄不通。 祈星的到来还惊动周边县郡的官员,知县、总兵、通判、千总大大小小数十位官员带着大礼来到潘府外拜见祈星,却被他怒斥一顿赶了回去。 丫头,你都站了近一个时辰,还不进去?难道不想你的家人?他终于忍耐不住,qiáng压抑心下的躁动问我。 想。只是一个字肯定了我真实的想法,我想母后、父皇而潘家人对我来说根本可有可无。他们对我的好全出于想对祈佑的讨好,我厌恶潘家所有人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 姑娘!?一声兴奋、惊疑、欢愉的尖叫自身后传来,才待我转身,一个娇弱的人影撞进我怀中,胸口一阵闷疼。可现在的我已经全然顾不得胸口的疼痛,只是怜惜的搂着已经哭成泪人儿的云珠。 您可知那日你失踪后,我有多着急主子知道这件事发了疯的去找寻你,甚至连太子大婚都未去参加,可仍旧找不着您。我还以为以为她紧紧的抱着我的腰,已经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我无奈中带着轻笑,原来云珠是这么担心我,而祈佑发了疯的找我是怕计划因我的失踪而不得不放弃吗?我想出声安慰,却正对上祈星那对探究的目光,心下一凛,我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将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祈星给忽略了,他一定听见云珠那句连太子大婚都未去参加! 为避免云珠继续说下去会将祈佑的身份bào露,我轻轻将她从我怀中拉开一些,指着祈星说云珠,快见过晋南王! 云珠的哭声嘎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祈星,一脸慌乱,竟连行礼都忘记。我轻轻推她,试图让她回神,不要失态。 云珠见过王爷。她一回神,慌忙伏跪在地上。 而祈星则是带着别有深意的谑笑叫云珠不必多礼,可他的视线却始终保持徘徊在我的脸上,变得更加深沉,多了种含而不露的威严。脑子有些混乱,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王爷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望恕罪!潘仁,我现在的父亲兴冲冲的领着母亲张忧兰、姐姐潘琳出府跪迎。 不必多礼,令二千金已安然送回,我也该返朝了。他一脸和煦认真的笑让我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哪怪。 送走祈星,我便一语不发的走进潘府,这个家太过于世故,我就像一位寄人篱下的孩子,所有对我的笑容都只是为了换取更大更多的利益。 果不其然,在我回府的第三日,朝廷里来了一位公公手捧金菱耀眼的圣旨来到潘府,封潘仁为户部侍郎,即刻进京朝见皇上。他瞬间由从三品运使晋升为正二品侍郎,从今往后他就能在朝为官了。 我与父亲收拾好东西随着他一同进京,我不解,为何他宣完圣旨后还附加上一句请务必携令二千金一并进京。我好奇之下塞给那位公公许多银两,询问起其中原因,他只是发出一阵嗲笑,比了个兰花指:韩昭仪在枕边一语,潘运使就晋升到朝廷中人人抢破头都争不来的位置,你们潘家有了娘娘做靠山,将来一步登天是必然的。 第六章款款凤求凰 在抵达金陵城的当日,父亲就进宫朝见皇上,我则随着传旨的刘公公进入韩昭仪正位的西宫。 幽葩细萼,蔷薇尽香。 粉蝶弄芳糙,淡dàng初寒扶残柳。 这西宫虽不若东宫那般高雅堂皇,却华美淡而幽深,景动弦心勾人心,宛若走进仙境。 走入披香宫别苑正中央的望月亭,远远就见一位紫绡凤衣艳冶妩媚的女子,青丝如云,明眸神飞,犹似那汉宫飞燕,不是那位贵宠六宫的韩昭仪还能有谁。 我朝她行罢礼,她赐我与她同坐于石凳,围桌而坐。我很听话的于她左侧坐下,这才注意到,亭内还有一名男子坐于她右侧。 他俊秀挺拔,气质湛然风雅,犀利的目光似能看透一切,眉头深琐,盯着我的目光若有所思。 这位是本宫的弟弟冥衣侯。韩昭仪许是见我盯着他竟看出了神,所以出声为我介绍。 三十万内禁卫军统领韩冥?我立刻想起身叩拜,却有个声音比我更快免了!冷寂如寒,冰晰凛静,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却记不起在何处见过他,照理说,他这般俊秀又有身份的人我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 本宫听闻数月前潘二小姐你在回家途中被人掳走,现在能安然回来本宫就放心了。她妩媚一笑,再轻轻抚过我置于石案上的手背。 她深居宫闱竟然能得晓我被掳之事,难不成他有派人一路跟踪我,那她的用意何在。 你很奇怪本宫的用意吧,那本宫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原本娇媚的声音一转,变得格外严肃郑重我要将你献给皇上! 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倏然从石凳上弹起,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依旧神qíng不变的韩昭仪娘娘您在说什么! 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你,家世gān净,父亲并无党系,还有就是,你是被皇后娘娘赶出宫的。她勾过颈边披散着的珞金流苏,再幽雅的站起来与我对视良久。 为什么选我?事qíng的关键就在这,也许只要这个问题有了答案,所有的疑问都将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