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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蓟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施法的,他从几天前就在准备,昨天起雾之后,他一直在持续进行施法。 他做的事情其实很易懂。简单来说就是:他把紫鼠草汁毒素导出,利用重雾壁障和浸入术进行传播,把毒素导入给了雾气范围里的每一个人。 包括工人、护送队、处刑队、城邦卫队、猎人、死灵师……当然也包括阿尔丁,还有冬蓟自己。 距离卡奈的身体越近,摄入的毒素就会越多,越会有明显的不适。人们摄入毒素的剂量并不平均,因为导入效果有一定随机性,还会受到局部小气候、法术扩散效果、个人身体素质等等的影响。 但总而言之,大家摄入的都是安全剂量。有这么多人分担毒剂,每个人都会有些难受,却都没有太大的风险,都不会有后遗症,更不会有人死亡。 先处置好紫鼠草汁的事,才能完成最后的法术,也就是分离乌云与卡奈。 乌云不是虚体生物,而是一种必须依附人体的不死生物。要让它离开卡奈,那就必须再给它别的身体,否则无法完成分离。 但冬蓟肯定不会给乌云找身体,更不会傻到拿自己冒险。他使用了经过改造唤起誓仇者法术,用这种方法,把乌云的灵魂孤立了出来。 法术不需要消耗卡奈的整个身体。这个身体里灵魂丰沛,有足够的燃料,不需要烧肉身来献祭。 施法过程中,仍然会有消耗大量血液的那个步骤。冬蓟并没有只使用自己的血。 他检查过法术的基底符文,发现它的本质上需要的并不是“施法者的血”,而是“誓仇者主人的血”。只不过在从前,“施法者”与“主人”通常是同一个人。 将来,乌云会作为另一种形式的誓仇者醒来。它仍然需要依附于“主人”,但冬蓟并不想把这种东西绑在自己身上。 冬蓟利用刚才的重雾壁障和浸入术,不仅让大雾中的每个人都被导入了毒素,同时也在每个人身上都提取了少量血液。这么多人均摊一下,每个人都根本感觉不到失血。 献出血液的人,就是誓仇者的“主人”。也就是说,大雾中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誓仇者的“主人”。 虽然主人众多,却不用担心他们滥用誓仇者,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只有冬蓟知道真相,也只有冬蓟懂得如何驱策这个“誓仇者”。 其实乌云不能算是真正的誓仇者,它经历的唤起步骤有太多改动,最终效果不是很完美。 它一直是半实体半虚体,没有别的誓仇者那样稳定的外形,也不需要回答三个问题。与誓仇者一样的是,它不能说话。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用声带、嘴巴来使用语言。 冬蓟想出了别的沟通方式。他直接在誓仇者体内书写奥术字符,把想沟通的事情传达给乌云的意识。 法术基本结束之后,冬蓟察觉到三月的誓仇者来到附近,还带着异常的魔法波动。于是,他和乌云打了个商量。 一切的大前提是:我不可能放你自由。 他告诉乌云,无论是从我的意愿上来说,还是从法术是否能实现的角度说,你都不可能实现你原本的目的了。 我也不想做你的主人,不想使用誓仇者,无论它是不是你。 乌云也给出了反馈。它说不了正常的句子,就用奥术文字排列了一下,没说别的,只是重复了一遍施法者誓言。 ——愿尊魔法为唯一真理,视世俗利益次之。 这就是了。冬蓟已经得到了答案,明白了它的意思。 乌云并不是那种与世无争的类型。这么多年里,它费尽心思潜入商会,凭依于一个又一个身体,它结交过不少人,坑害过不少人,享受过权力,体验过欲求,也曾做出错误的判断……它可一点都没有远离“世俗”。 看起来,貌似乌云没有权利再提那句誓词,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它当然可以说,而且他一直在实践,直到今天也是。 因为誓词说的并不是“放弃世俗”,而是当用则用,但,“视其次之”。 如果乌云与卡奈的身体维持原样,乌云会被永远禁锢在神殿里。即使有一天神殿把它提取出来,也是为了消灭它。 如果他化为类似誓仇者的东西,在重雾之中分散开来,融合进所有“主人”身上,那么它反而能继续存在。 它原本就不是人类,如今更是化为了一段段奥术符文碎片,被数百人不知情地携带着。 或许将来的一天,某些施法者会在解析法阵中再次“看见”它。那时,它早已不是名为乌云的法师,而是一段来自许多死灵师的隐秘知识。 无论那一天何时到来,无论乌云能在奥法领域起到何种作用,也总比它消散在神殿里要好得多。所以它做出了选择。 冬蓟重复了那句誓言。他与乌云达成一致。 他只驱策“誓仇者”一次,让它对三月遗留下来的誓仇者进行同调嵌合,之后,所有事情都会结束。 其中种种,冬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以前他对别人说过一些模棱两可的东西,比如利用巫祭法术原理什么的。死灵师听说过,阿尔丁也听说过,但当时冬蓟说得并不是很清楚,他们只能模糊地知道个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冬蓟实际上做了什么。 离开地洞,见到阿尔丁之后,他也没有把法术说得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