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老板倒腾好他的彩灯招牌,又折返回来给自己也调了一杯。 “怎么?心情不好?” 余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来:“很明显吗?” 周老板抿了口酒,也笑道:“明显。” 余景也笑不出来了。 都来酒吧喝闷酒了,装也没什么必要。 他心里只觉得郁闷,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尽,动作有些急促,咽下时有轻微的晕眩。 等几秒钟,那股眩晕感过去后,酒香慢慢从喉间上涌,带着清新的果味薄荷,有些提神醒脑。 余景诧异地睁开眼睛:“这是什么酒?” - 周老板是个健谈的人,对房地产市场颇为了解。 余景惊讶于他怎么跑来开餐馆,周老板回答他时摆着一副参透人生的恬淡态度:“因为爱情。” 余景:“……” 挺有故事的一人,余景和连珩提了一嘴。 他发的信息过去,也就是随口一问。 只是下一秒,连珩直接回过来一通视频。 “哎,”余景找了个亮点的地方,把手机略微平举一些,“干什么呢?” 连珩开着后置摄像头,镜头没对着自己,而是对着跑在前面的一个孩子。 “带孩子呢!” 镜头里的小姑娘穿着红棉袄,扎着双马尾,看起来不过五六岁。 大概是听见连珩说话,蹦跶着从几米开外折返回来,奶里奶气地问道:“连叔叔,你在跟谁说话呀?!” 连珩揉揉她的脑袋:“是余老师。” 于是小姑娘又奶呼呼地拖长声音问候道:“余老师好——” 余景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小姑娘他认识,是连珩的前上司、也就是上一任队长的女儿。 三年前,对方因为执行任务牺牲。此后每到逢年过节,连珩自己家里走完一趟就要往老队长家里跑,这小丫头见着他比见着谁都要亲。 今年也是一样。 “那你带她玩吧。”余景说。 “玩一下午,都快回家了,”连珩把镜头转过来面向自己,又道,“你怎么了?一个人去喝酒?” “没怎么,”余景也不知从何说起,“也就回去了。” “等一等,”连珩离镜头近了些,“我现在就过去。” - 陪小丫头疯了一下午,晚饭前后,连珩把人交还给她的妈妈。 再打车过来酒馆,虽然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但仍然让余景等了快有半小时。 连珩赶到时余景已经在喝第二杯酒。 不仅如此,身旁还坐着个明艳的姑娘,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 “借口吧?”那姑娘说,“别想骗我。” 余景面露尴尬:“没骗你,是真的。” “在聊什么?”连珩在余景另一边坐下。 余景惊喜地转身:“你来了。” 隔着一个余景,姑娘抻着脖子,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了大理石的吧台边,认真打量了连珩一眼,再对余景道:“看来还是真的,你眼光不错。” 余景:“……?” 好像存在着一些没有明说的误会。 连珩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嗯?” 余景硬着头皮道:“不是他。” 连珩托着腮,笑眯眯的:“也可以是。” “告辞,”姑娘翻了个白眼,“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便端着她的高脚杯施施然离去了。 余景好气又好笑:“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就‘也可以是’?” 连珩装傻:“说了什么?” 余景憋了憋,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 连珩的到来,让余景又成功下肚一杯果酒。 虽然度数很低,但醉意还是有点上脸。 脑子晕乎乎的,话就容易往外秃噜。 连珩费心费力套了半天的话,直到天色转暗,路灯亮起,这话也只套出来了一半,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但是他知道,和祁炎有关。 对方总是很轻易地就能牵动余景的情绪。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轻微的举动如蝴蝶振翅般,在余景心底卷起惊涛巨浪。 是有多在意。 连珩有些悲哀地看着余景,看他垂着眸,轻轻叹气。 如果你抬头看一眼我呢? 连珩忍不住这么想。 你那么聪明,或许有些东西就藏不住了。 只是,当余景真的抬起头时,连珩却几乎是同时将目光错开。 他有些惊慌地蜷起一个指节,恐惧、紧张,最终都会归结于自嘲且无奈地苦笑。 “我不知道怎么办。” 余景茫然地说着,丝毫没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骤变。 连珩闷了半杯烈酒:“想开点,你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互相体谅一下。” 每次余景和祁炎闹矛盾时连珩都这么劝。 绝对中立、绝对客观、且不动脑子。 余景沉默不语。 离开他吧。 可每次余景和祁炎闹矛盾时连珩又都这么想。 他让你难过,他有什么好? 连珩能列出祁炎的一百零八个缺点。 但那没用。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连珩说的话算个屁。 余景不会和祁炎分手,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