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有人说这世上原本是个大混沌,黑暗无边,是一束光照亮了天地,撕裂了黑暗,上阳神宫就是这束光。 所以瞎子语气中的不喜,似乎有些没道理,不少人会暗中骂朝廷,却无人骂神宫。 大玉帝国数以亿计的百姓,谁家的孩子若是被神宫收留,那就是无上荣耀。 林叶刚才还想着,晚上回去后,把这事告诉老陈,老陈知道了必会开心的不得了。 “罢了。” 瞎子摇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端起酒杯:“喝酒吧。” 林叶坐在旁边为他们三个倒酒,这三个家伙都是酒疯子,喝起酒来比喝水还快。 那五斤一坛的酒他们一人一坛,没多久便喝完了,严洗牛此时已经脸红脖子粗,坐在那都摇摇晃晃,而那两个看起来似乎没多大变化。 “你师父喝多了,带他回去吧。” 瘸子看向林叶摆了摆手:“等他酒醒了告诉他,以后再来喝酒,别带着你们这些小辈,我们喝着不痛快。” 林叶俯身行礼,然后把严洗牛扶起来往外走。 “走?” 严洗牛说话舌头都大了,一把甩开林叶的胳膊。 “还没敬酒,我如何能走?” 严洗牛抓起桌子上的酒碗:“每次都敬,这次你们也不能甩开我,哪怕我就是个烧火做饭的臭废物。” 说完后把酒泼洒在地上:“敬同袍!” 瘸子和瞎子明显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不愿意当着林叶的面多说些什么,可他们两个还是各自端起酒杯,郑重的把酒泼洒在地上,就仿佛这是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仪式,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晚辈告辞。” 林叶扶着严洗牛往外走,严洗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的都是当年战场上的事。 林叶默默的听着,默默的走路。 何须什么能让人说实话的药啊,只是这五斤新酒,就让严洗牛绷不住话匣子。 “他们俩比我心里苦,无惧营那么多人死了,他俩因为在死战之前受了伤,被送到后边医治,反而还落了一条命……” 严洗牛一边走一边说,嗓音里都是心疼。 “一千多条响当当的汉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军中虎豹,就那么都死了……” “我只是个烧火做饭的臭废物,可偏偏是我捡到了他们俩,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值得吹牛皮的事。” “可那俩老狗不让我说,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他俩说……都死了,他俩也该死,不如就当个死人,不提过去。” 林叶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听着严洗牛的醉话。 “小叶子,你们的日子多好啊……该珍惜,以后要是打仗,你可得躲远点……” 林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那两个怪人,却发现那两个人站在门口也在看着他似的。 瞎子的眼窝里是个空洞,瘸子那张脸上的表情,比瞎子的眼窝还要空洞。 林叶走远,那两个人却扶着门框依然站在那。 瘸子说:“那个小家伙,眼神不大对劲。” 瞎子回答:“我知道。” 瘸子哼了一声:“你是个瞎子,你知道个屁。” 瞎子道:“我是个瞎子,可我就是知道,他听到刘校尉那三个字的时候,是不是握紧了拳头?” 瘸子:“我没看到,可我看到他低了头,眼神里的东西不愿意外露。” 瞎子:“你没看到我听到了,他听到了他攥紧拳头时候的声音,连关节都在响。” 瘸子侧头看向瞎子问:“你说,该来的是不是还是要来?” 瞎子沉默很久后回答:“当年我们能活下来是因为心狠手辣,现在你还能吗?” 瘸子也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应该还能,再闻闻血腥气,心就狠的起来。” 瞎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希望这个孩子和当年的事无关,我还挺喜欢他的。” 瘸子道:“我不喜欢,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可是……也说不上讨厌。” 两个人直到林叶扶着严洗牛消失在街口,他们才回到屋子里。 瘸子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酒菜:“用我帮你吗?” 瞎子摇头:“你去办你的事吧,你不是说你还心狠手辣的起来吗?” 瘸子嗯了一声:“那你自己收拾。” 他抓了拐棍儿出门,走的很慢,但没有一丝摇晃,五斤新酒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瞎子坐在那沉默着,良久之后手摸索出去,在桌子上握住了酒杯。 可酒杯已经空了。 啪的一声,酒杯在他手里被捏碎,锋利的碎片刺破了他的掌心,血往下流。 瞎子抬起手放在鼻子前边深深吸了口气,那血腥味钻进去,直达脑海。 瞎子像是吸了一口烟似的,表情有些迷醉,也有些贪婪。 那新鲜血液的气味,让他一下子就回到了过去,曾经这样的血腥味每天都能闻到。 远处大街上,严洗牛被林叶搀着走,人是那么肥重,重量都压在林叶肩膀上,所以林叶走的越来越吃力。 “小叶子。” “师父。” “你为什么要来我的武馆呢?” “想习武。” “想习武做什么?” “出人头地。” 林叶回答这些话的时候喘着粗气,他就算体力远超寻常的同龄人,可严洗牛实在是太重了。 “出人头地啊……以你的资质,这城中诸多武馆,还有不少宗门,你都可去得,为何偏偏是我家里?” 说到这,严洗牛像是踉跄了一下,重量全都压在林叶一侧肩膀,林叶身子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啪的一声。 严洗牛一只手掐住了林叶的脖子。 “你为何要找老兵?” 他贴着林叶的耳朵问,那酒气喷涌出来,还带着些腥味,有点像血。 …… …… 第21章 关门打 林叶的脖子被严洗牛一把掐住,一瞬间,便有一股窒息感上来。 “你为何要找老兵?” 严洗牛在林叶耳边大声问:“你不是随便来我武馆的,你就是要找老兵,我问过老陈……” 林叶的右手抬起来抓了严洗牛手腕,奋力想要拉开,却没能成功。 下一息,林叶抬起左手。 可哪知道严洗牛忽然松开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醉醺醺的自言自语:“我就是老兵,你找我,算是找对了。” 林叶坐起来,脖子上传来一阵阵疼痛,看着那睡过去的严洗牛,林叶眼神里闪过一阵迷茫。 一刻之后,武馆。 林叶把严洗牛安顿好,看了一眼门外,有个人影在武馆外边已经出现好几次。 “师娘,你照顾师父,我回家换一身衣服。” 林叶向雷红柳说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严洗牛本来要晚上去喝酒,可林叶不肯,终究还是雷红柳说了算,中午就过去喝了。 雷红柳指了指林叶脖子:“怎么回事?” 林叶道:“半路师父摔倒,是我没有扶好,倒下去的时候抓了我脖子一下,没什么大碍。” 雷红柳嗯了一声:“那你快回去把衣服换了,若觉得辛苦,就明早再来。” 林叶也没多说什么,告辞出门。 才走出去没多远,赵财从旁边胡同里钻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林叶面前。 “小爷,出事了。” 林叶微微皱眉:“何事?” 赵财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带着哭腔的说道:“小爷,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高恭他们快死了。” 林叶拉了赵财一把:“走。” 不久之后,一家看起来颇为老旧破败的院落中,林叶进门后就忍不住抬起手挡了挡鼻子。 这院子若只是老旧也就罢了,太脏了,到处都是垃圾,院子里就有一股浓烈的发霉味道。 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瞧着年头不短,已有人合抱那么粗。 几十年的树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树上吊着三个人。 高恭,宋福喜,刘大发三人被扒掉了上衣,身上被打的惨不忍睹,应是被鞭子抽过,血肉模糊。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