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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憨厚的笑了笑,“要不都买吧, 明天给你煮也可以。” 凌雪玫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看一脸憨厚的男人,心想,这好像看起来也不傻,都知道预约明天了。 “好。”她也笑了笑。 这一幕落在傅寒深眼里,郎情妾意,格外刺眼。 “那在多买点,明天的菜也准备好。” 凌雪玫看了看,其实打折区还有不少菜是挺好的。 “其实晚上9点以后,超市的生鲜、蔬菜折扣会更多,品种也是。”汉子看着在折扣区挑挑拣拣的女人,放低了音量说道。 凌雪玫有些惊喜,笑容加深,“真的吗?” 她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以前这个时间段她都在上班。 “是的,超市为了不留隔夜的生鲜,尤其是牛肉、鸡肉这些,还有蔬菜,晚市都会有清仓的折扣。” 男人显然很开心她不知道这个,开始解释了起来。 “那,我们下次晚点来?”凌雪玫显然提起了兴趣。 “可以,吃饱了散步过来时间刚好。”汉子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七点,八九点其实就开始清仓促销了。 “好,那下次来。”凌雪玫笑得很开心,生活成本降低计划成功。 两人说说笑笑结账走出了超市,在凌雪玫的坚持下,汉子还是没能付款成功,而是约好下次他请客。 回去的路上,凌雪玫手里只提了个小包,刚才在超市买的所有东西赵大龙都自己提在手里,不让她拿任何一个东西。 凌雪玫看着肌肉鼓起提着两袋东西还走的虎虎生风的壮汉,笑了笑,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傅寒深心里慌得一比,在重逢后的日子里,他见多了女人公式化的笑容,却极少看到她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两人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自然一目了然,所以他才会心慌。 傅氏离凌雪玫住的地方不远,本来就是厉华池千挑万选的地方,两人去的生活超市离小区也不远,不多时就回到了小区。 那辆车牌显眼的奔驰也跟他们前后一起进入了小区大门,但是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并没有发现。 的确,每天路上的车子这么多,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谁又能知道是谁呢? 陆景云也阴沉着一张脸,看着一男一女两道背影并肩进了公寓上了电梯,他却只能无力地坐在车里,什么都做不了。 “要让患者开心,寻找到生活的乐趣,找到活下去的动力,自我的调节很重要,但是她显然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需要一些外界来帮助她。比如物质上的帮扶,精神上新的支撑。” 他有一万次想要冲上去拉开那个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般的男人,把他们分开。 但想到魏思烬后来和他单独说的话,连打开车门的力量都失去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的玫瑰会找寻到新的支柱,开始扎根新的土地,独立的生长。 无力的靠在身后的真皮座椅上,仰着头,眸子失神的看着不远处逐渐暗下的天空。 B市深秋时的夜幕降临,灰蒙蒙的一片,一如他的心情。 无独有偶,显然此刻心情如同天气阴沉的并不只是楼下的兄弟2人。 每天看着女人出门、回家,是厉华池最近这段日子来每日最开心的时间,开心到他可以忍受小房子和独居生活。 然而就在他今日也守在监控前等着女人回家时,他却发现了她的身旁多了个碍眼的玩意。 厉华池死死地盯着赵大龙的身影,看着他跟在女人身后进了屋,再到屋门合上,直接一拳砸在了显示器上。 显示器并不能承受成年男子愤怒地一拳。屏幕上出现了蛛网的裂痕,但是愤怒下的男人显然并不在意,甚至没有在意手上画出的口子正冒着鲜血。 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像是要把心里的愤懑一扫而光,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刚才两人前后进门的一幕幕。 那么的刺眼,仿佛举案齐眉,又仿佛相敬如宾。 PS.写NP的时候,就想细写每个男主的心理活动,但是又怕三个人的一起写太多了看的烦。 76. 然而小屋内,确实另一番情境。 “这个牛肉要怎么处理呀?”凌雪玫指着案板上一块块切好、大小均匀的牛肉好奇的说到。 她吃一年多面条的原因一是因为穷,而是因为酱油煮面真的很简单,对于一个煮饭都夹生的大小姐来说,确实如此。 “牛肉买回来,通常都带血,肉类带血就腥,想要把肉做的好吃,就需要浸泡肉,使得血水尽快流出,然后再进行腌制。” 汉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切好的肉放入大碗中浸泡,还加了一勺盐,然后才开始准备其他的食材。 小炒黄牛肉,蒜蓉炒青菜,番茄炒蛋,紫菜肉丸汤。 两人,三菜一汤。 是家常的味道。 凌雪玫还有参与感的帮忙洗了菜,但是其他的,汉子一点都不让她碰。 她看着窄小厨房内忙碌着的高大男人,宽厚的背影,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可靠,她的嘴角也不免带上了一丝弧度。 “来,你拿碗筷,菜我来端。”男人摘下围裙,三两下就把饭菜端上了桌子,全程都没让凌雪玫有半分劳动的机会。 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凌雪玫忍不住赞叹出声,“其实你是个炊事员吧?怎么做菜这么厉害!” 说着还拿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拍了照,“会做饭的男人,加分。图片.jpg”点击了发送,然后才拿起筷子给坐在对面不敢看她的男人夹了一筷子牛肉,示意他快吃。 “别夹这么多给我,我不用吃这么多的。”汉子看着碗里那一大块的牛肉,心里暖暖的,很久没有人给他夹过菜、怕他吃不饱了。 “就咱们两个人,我又不吃了多少,你不是吃就浪费了。”凌雪玫看着他说道。 “诶,那好。”汉子挠了挠头,开始吃起了饭。 几十平的小屋内,暖色的灯光下,一男一女,两双碗筷,时不时响起交谈声,竟隐约有了琴瑟和鸣的味道。 有人欢喜有人愁,屋内的赵大龙是吃饱了饭,但是屋外不约而同看到凌雪玫更新朋友圈的三人显然心情大概就不怎么好了。 可是谁在乎呢? 有的人可以登堂入室共享晚餐,有的人只能在楼下仰望屋外亮起的灯。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隔壁屋内的厉华池看着屋外监控,不时看看时间,坐立不安,心里暗骂女人不懂事,都已经9点了,还留了个陌生男人在家,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他此时丝毫没有意识到,屋内的并不是什么陌生男人,赵大龙是凌家给凌雪玫找的相亲对象,看对眼了进一步就是男女朋友,甚至相亲一个月闪婚的也大有人在。 终于,10点,就在厉华池决定要是那个癞蛤蟆再不出来的话他就打算夺门而入之时,门终于开了。 女人一袭家居服,手里还提了袋垃圾,把男人送到了门口。 “那我就不送你下去啦,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他听到女人细心叮嘱着那个癞蛤蟆小心离开,还冲他甜甜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再见,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找人把那只碍眼的臭虫套上麻袋打一顿,让他知道天高地厚,让他知道有些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又想到女人当时连再见都不肯和他说,现在却对这个癞蛤蟆这么好,心里一阵酸涩。 厉华池不好过,楼下还有另外两个人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嫉妒那只癞蛤蟆可以和女人一起共进晚餐,又唯恐女人脑子不清醒直接把人留宿,更害怕那人起了歹心做出什么禽兽之事。 直到看到那个粗犷汉子提着个垃圾袋走出公寓楼,他们的心才放下。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无力感。 都是成年人,他们太清楚一个女人愿意留一个男人在家中到深夜意味着什么了。 但是他们却无能为力。 想起那日魏思烬说的,“患者的心很小,并且为自己的心打造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里面的人不愿意出去,外面的人又无法进入。” 随即又眼含深意的看向了二人,“如果她的心里能住进去一个人,不让所有人都在她的心外游离,其实对她的心理时有巨大的好处的。” 陆景云想着那日魏思烬的眼神,至此才明白这句话里真正的含义。 她会变好,找到医治心病的良药。 只不过,也许那味药不是他罢了。 随机那张温润的脸庞上浮现了一丝苦笑,他终究因为年少轻狂的错误,现如今只能在女人的心房之外徘徊了吗? 手无力的抬起又放下。 可是他,好不甘心呐。 77.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上深秋的落叶消失,路边光秃秃的树杈子意味着已经入了冬。 伴随着的就是两人的感情升温,他们像是寻常小情侣那般,赵大龙每天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她的公寓楼下,手上都会提着她最爱吃的小笼包和豆浆。 天冷了,害怕到凌雪玫那儿不够热乎,他还自己带了个保温桶装着,接到人以后两人才边走边说地送凌雪玫去上班。 然后下午雷打不动地提前10分钟到傅氏大门不远处,等着接凌雪玫下班。 一起买菜、洗菜、做饭,收拾厨房,然后离开。 会给凌雪玫收拾房子,小零食太贵他就在网上给找了教程自己做给凌雪玫吃,每天的低脂果蔬汁更是不少,尽管他只有钱买便捷式的榨汁杯,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男人是拼尽全力对她好。 没有钱的时候,愿意用心的话也是可以的。 凌雪玫也终于满了一个月的试用期,正式成为了傅氏的打工人。 那三人,如同消失般,再也没出现。 她抬头,看着灯光下认真吃饭的寸头男人,笑了笑。 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比起危机四伏、朝不保夕,遭受别人异样目光的会所生活,还要面对一群有色心、肥头大脑的中年男人,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天堂了。 18岁的凌雪玫看不上如今的生活。 24岁的凌雪玫却格外珍惜这样的日子。 其实她成年前的日子也曾挑灯夜战,也曾奋力追赶。 优渥的家世确实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资源,提供学习的途径、增加所谓的见识,但是如果不努力,其实也很难把这些转化成自身的能力。 她一样,他们也一样,否则当年的她,恐怕也不屑于与他们为伍。 国内的某些人情世故确实可能会造成她能力的夸大,但是到了更高的舞台,其实这样的影响力会缩小。 尤其是,她本来打算走的就是国际的路子,能玩乐器、绘画的,大部分都算得上家境良好,天赋和汗水,缺一不可。 22岁前她甚至从未想过什么普通人的生活,那对她来说荒诞而又可笑,选择平凡,等于辜负了她的天赋和她将近20年的努力。 但是24岁的时候。她居然觉得,平淡健康就是真,她的理想、热爱,没有背景的加持,她甚至连健全的手都保护不了。 她有些失了神,开始无意识地咀嚼。 脑子里突然想到,她与傅寒深听得最后一场音乐会是关于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Symphony No. 5 in C minor, Op. 67),或许,还有另一个更为世人所熟知的名字,《命运交响曲》,路德维希·凡·贝多芬的代表作之一,也是傅寒深最喜欢的作品。 那时的傅寒深,野心勃勃,想要“屠龙”,想要把傅氏全部掌控,将自己的父亲驱逐出权利的中心。 哪怕他极少透露这些,但是作为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她又怎会一无所知? 他把与父亲的战争,看成了与命运的搏斗。 现在看来,最后是他赢了,虽然当时要屠龙的少年还未长大,但是信念却早已埋下。 但是那时的她,却只爱肖邦,被称为“钢琴诗人”的浪漫主义大师。 少女情怀总是诗,尽管拉的小提琴,但音符总是想通的。 是不是那时的他和她,就早已注定了要分道扬镳? 或者,那时阅历尚浅的她,其实还不能理解那首交响乐背后的真正含义吧...也不能理解那时那个少年的真正内心,所以才会渐行渐远。 “在想什么呢?菜都要凉了。”突然,一个浑厚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她回过神,抬头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才发觉那些名利场、音乐会、珠宝华服,已经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了。 是啊,世界不只有诗和远方,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是人生。 她突然,不想回到过去了,不想去思考纠结那些恩恩怨怨,她有些累了。 恨了两年,怨了两年,其实她也会累的。 如果再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值?她忽然这么想到。 如果白梦雪不再来打搅自己的生活,她是不是也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一份工作做到老,平安健康就是福的过一生? 她是个失败者,所以她是凌雪玫,而不是千古流芳的贝多芬,没有向命运作斗争的勇气。 也许就如同那场音乐会,她在恍惚中,也没认真听那代表着向命运抗争最终胜利的第四乐章。 所以,她的人生,也无法在吹响什么胜利的号角。 此刻,她竟然甘愿做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