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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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该天黑了,船也该行至湖心最深,水流最急之处了。 …… 一阵风过,赵姝觉出身上似有人在为她披袄,她醒来谢过为她披衣的哑侍,回头见嬴无疾正坐在不远处用膳。 对已经全然放下戒备的旧人,她睡眼惺忪地就不客气道:“王孙怎也不叫我,肚子好饿,看看有没有我能吃的。” 揉着眼睛到了近前,瞧见石桌上六道菜倒有四道是荤腥,她毫不客气地夹了一筷子炙肉就吃,一面觑他俊面冷肃却似无恼色时,她遂放下心扬起笑大喇喇坐了:“说来也怪,近来愈发容易饿,睡一觉竟能饿成这般。” 嬴无疾乜她一眼,瞧见她嘴角还有睡着后凝固的口涎,他冷淡道:“天晚风凉,将袄子披好。” 郑姬的裙衫虽薄却本就保暖,两口肉食下肚,又将一杯热浆饮下,那哑侍方才予她的袄子就显然没了必要。 赵姝哪里知道他平静面容下的深意,只是随手解开袄子系带,朝边上石凳一堆。 或是觉着自己的吃相实在有些不雅,她仰起脸,刻意用最和善温柔的样子,朝他甜甜露了个笑:“嬴长生,后日待我大舅父来了,倘或我同英英真能离秦,往后若有堪用之处,你只管让人递信去洛邑。” 压抑了太久,她难得又对将来生了些希冀起来。 咬着炙肉,仰头便瞧见西半边天际那流霞万丈,讨好的笑转瞬就鲜亮起来,她一下子跳起来还旋了个身,两口咽下手上吃食,又朝衣摆上擦了下油腥,提起野兔两只前爪,颇快意地将它高举过头顶,笑着侧身朝后头人说:“你瞧呀,这世间竟还有这等颜色的胖兔子哈哈!” 裙衫过紧,这么一抬手时,从侧面瞧去,惑人的风致就几乎要将衣衫绷开到极致,呼之欲出,纤腰一捻——一半是荏弱不堪折,一半却又妖冶催人心。 自记事以来,赵姝几乎从未着过红妆,是以,举手投足依旧改不掉少年人的洒脱,她亦非是真正的儿郎,又如何能懂,这等惑人风致对男子是怎样的致命意味。 嬴无疾捏紧杯盏不答,自觉呼吸早已粗重起来,先还是有些难堪气恼的,原是想着开口叫她好好坐下,他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却未料,一抬头时,竟又瞧见少女光洁额头同那只野兔子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一处,那只兔子并不反抗,一面耸着小鼻子不停在她脸上逡巡嗅闻,一面总还有些野性在,因着凌空无处踏足,两只后爪便不住得要去寻立足点,蹬踹无助间,最后堪堪落在某处最惑人之地。 偏她还沉浸着亦对着兔头贪恋深嗅,而后一个旋身径直坐到他身侧的石凳上,还将那只兔子又朝身上按了按,伸手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瞧模样是还要放开肚子吃许久的样子。 难堪气恼到了一定地步,忽然就散尽了,嬴无疾突然不想回避了。 生年既如此苦厄,他也的确是沉闷无趣了太久,原就是万般不易才遇着这么一个能勾动他心意的人出现,本想着是个儿郎,大家玩闹荒唐一阵子,到时人若还算乖顺,他补偿些食邑也就够了。 可那夜赵姝表明身份,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多年来,对公子殊非是单纯的妒恨,而是深藏了难以言说的贪慕。 然周秦二国不似郑齐,女儿家将清白名节看的颇重,他是有欲,只是……对着这么一个为质异乡的孤女,即便是他此生罪业山积,对那等玩.弄孤女的污糟事,依旧是不屑为之。 不过今日他却被惹怒了,亦是稍稍变了些想法。 看着她仰头饮茶时,毫无顾忌的肆意动作,流霞同春色并泄,嬴无疾气笑,顷刻将从前的一切顾忌尽数抛开。 说到底,不过是个无碍的质奴,而他已几乎稳坐了大秦储君的权位,世间哪有君王为奴仆忍受的道理。 他非是天上神君,他是人,亦需要松懈快慰的空隙。*七*七*整*理 想明白这个,嬴无疾一双眼错也不错地从头到脚打量她,眸光里是再无掩饰的痞气贪欲,看了片刻后,见她仍无知无觉的天真模样,他一挑眉,终是忍无可忍地起身。 走到她身侧时,最后又顿了下,待她仰头用被油光染得嫣红的小嘴一开一合地疑惑望来之际,男人哼笑一声,俯身一下将她横抱起来。 赵姝嘴里还含着一大口热浆,怔愣着被他抱坐于膝上后,腰间一紧,耳边听的男人喘息:“何人告诉你本君好龙阳的。道听途说,嗯?还是自个儿凭空想的?” 他再不愿压着,一只手就抚到了少女腰侧,见她鼓着嘴瞪圆了眼看来,男人额间薄汗热意瞬间又化作了实质,他仍是生了些恼恨,却目光灼灼地含笑看她,蛊惑着就彻底将话说开了:“列国不知要乱多久,留在咸阳,为本君侍寝,我虽未必能与你名分,旁的东西却不会短你。” 最后一字落下前,赵姝一口浆并着肉沫菜芯‘噗’得一下子喷了出来,她实在是没有准备,那口污糟糟的东西,汤汤水水混着豆子的腥气,竟是尽数喷在了男人脸上,滴滴答答得顺着他俊逸下颌又淌到她衣裙上。 那只兔子发挥了野物与生俱来的警觉,却是在那一瞬间,就撒丫子从她膝上蹭得跳到了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