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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手指悬空,几秒空白之后,他收起手机,恹恹地说:“算了。” 陆杉立刻露出赢了的表情,结果温言却慢慢悠悠地又说:“因为站得很近,我听到了陆总加快的心跳声,你很紧张吧?所以我决定不吓唬你了。” 陆杉:…… 温言只是笑。 其实,他不是从心跳声中听到的,而是闻到的。陆杉紧张的时候,那抹森林的清香也会随之变得浓郁。 温言靠在车上,陆杉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体仿佛笼罩着他。 二人相对,谁也不提接下来要做什么,谁也不着急,即使不说话也不尴尬,仿佛就这样相处着就很好。 又过了一会儿,陆杉突然十分认真地说:“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没有冲动,我是深思熟虑了的。”温言道,“再次跟他们谈过之后,我越发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我相信他们都比上次更加明白了,只是……”温言的精神紧绷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终于得以轻松,也终于能够说一说真心话了,“只是我自己其实并不开心。” “嗯?为什么?”陆杉耐心地聆听着,“你说说看。” 温言叹了口气,“我跟文哥认识十多年了,他是我最要好,最信任,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跟小臣则是首先因为两个家族的友好关系,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走得很近。他很可爱,我喜欢他,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我也……很羡慕他,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成为他;至于蒙总,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对我有知遇之恩。在我这个年纪能成为执行人是相当不容易的,当时力压众人的决定性的一票,就是蒙总投出的。” “因为他喜欢你?”陆杉戒备地问。 温言摇摇头,“他喜欢我,却不至于因为喜欢而这样做,他是认可我,相信我。所以说,他们三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真地不愿跟他们说出那样的话,更加不愿因为我而让他们难过,可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温言垂下眼帘,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中传来轻轻的回响。 坦露心声往往不是为了寻求解决方案,而只是想要寻找一个情感寄托,陆杉明白,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了手。 本能地想要摸一摸温言的头,但理智让他在中途及时改变了行动轨迹。他的手来到温言肩前,将垂落在两侧的金丝眼镜链整理好。 “会过去的。”陆杉说,“不是有我在帮你么?”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温言那温柔优雅、斯文精致的外表,但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到他藏在那外表之下的乖张与活泼,以及处于更深层次的由涓涓细流汇聚成汪洋大海的充沛情感。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困境。”陆杉说,“比方说我,我之所以是独身主义者,就是因为……”他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似是不愿回忆。 “我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高大帅气的Alpha爸爸,温柔善良的Ba妈妈,每一天我都过得非常快乐,我几乎没有见过比我更加快乐的小孩子。但也许就是因为太快乐了吧,”陆杉苦笑,“一场突如其来的交通意外带走了我的爸爸妈妈,以及当时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只剩下了我。我记得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都黑了,学校里所有的人都走了,我还坚信着他们会来接我。” 温言怔住了,他能猜到独自一人来到C星的陆杉一定不会只是像他目前显露出来的那样简单,但却完全没想过他的过往里居然也有这样痛苦的经历。 “如果我的童年是不幸的,那么那件事造成的影响或许并不会这么大,可是……可是我的家庭明明很幸福啊。”陆杉的眼眶微微发红,时隔多年,他的语气依旧充满了不甘。 “我不想再有类似那样亲密而幸福的关系了。” “你在害怕又一次的失去,哪怕只是可能?”温言问。 陆杉摇摇头,“我在害怕经历。” 温言沉默了。 陆杉别开眼神,兀自缓了缓,片刻后努力轻松地笑着说:“我从来没主动跟人说过这些,老实讲,我不是很愿意提起。” “我明白了,谢谢你今天为了我破例。”温言认真地点点头,突然又咳了起来。 陆杉便转移了注意力,拧眉问道:“你这个奇奇怪怪的病究竟什么时候能好?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吧,你自己总是……”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陆杉脊背一僵,神色微微变了。 接着他匆忙伸手入怀,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 是抑制剂。 温言立刻明白了。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陆杉迅速拆了包装,捏着针剂撸起左臂的衣袖,落针的一刻,温言突然按住他的手,说:“总打抑制剂不好。” “可我必须打……” “哪里有什么必须?易感期症状因人而异,结合你之前的情况来看,顺其自然不是也可以吗?”温言看着陆杉,下巴一扬。 言下之意,冲动虽然势不可挡,但是用手就足够解决了。 “我的车可以先借你用。”温言如此这般地笑起来。 陆杉顿时满脸尴尬,无力地抗拒道:“你在说些什么。” “哦,不愿意在车里吗?”温言认真地眨了眨眼,开始思索,“那这里离我家倒是不远,不如就去我家吧。”顺手夺走陆杉手上的抑制剂,接着按上陆杉胸口,隔着西装来回探寻,嘀咕道,“应该没有再藏多一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