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
温松道:“我翻墙出来的。” 刘富家的吃惊地张开嘴。 绿茵深吸一口气,道:“那舅爷来对了,我正有些事要跟舅爷说。” “只舅爷先请听明白,我只是将发生过情况告诉舅爷,不代表我知道任何事情。” “我们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搁在那里叫人能看见罢了。” 刘富家的头又转回来,吃惊地看着绿茵。 绿茵便将自己所知,种种疑点,一条条告诉了温松。 刘富家的嘴巴越张越大,脸色越来越白。 温松的眉头则越来越紧。 绿茵说完,温松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绿茵道:“别人告诉我的。她也是搁在心里,觉得慌。” 温松问:“这个人在哪?我见见她。” 绿茵眼圈微红:“已经被卖了。都是少夫人跟前的大丫头,那几个,都卖掉了。” 温松咬牙许久,问:“刘稻家的,你是不是也觉得……” “我不知道。”绿茵道,“我跟舅爷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只能把知道的这些告诉舅爷,至于到底是什么回事,我们只是下人,怎么可能知道。” 刘富家的眼睛发直。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呢喃。 温松问:“你知道什么?” 刘富家的回回神,把温蕙特意给银线留了东西的事告诉了温松:“……我原不知道什么是‘该给的时’,后来,后来我明白了,吓得不轻。” 温松只咬牙。 种种疑点结合起来看,月牙儿定是叫陆家给害死了。 月牙儿甚至可能预知了。不然为什么还要给银线留东西。 她跟银线最好了。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松怒极:“姓陆的!姓陆的!” 绿茵问:“舅爷现在准备怎么办呢?” 说到底,绿茵也只是个宅门丫鬟,她能有勇气把所知告诉温松,已经是极限。至于宅门外面的事,就全都是男人的事了,她一个丫鬟出身的,操持不来。 温松道:“我若质问,他必不承认。我先不打草惊蛇,明日想办法脱身,去府衙里投状子,替我妹子击鼓鸣冤!” 这是最正的路子了,除了这条路也没什么旁的路可以走。 而此时,有人大晚上的敲开了陆家的角门。 门子喝问:“谁呀?” 外面那人认出声音,低声道:“阿虎,开门,我是刘先生身边的三台。” 阿虎忙开了门:“怎地这么晚回来?” 三台道:“别声张,我悄悄回来了,我去见老爷。” 陆正正准备歇下了,忽闻幕僚身边的随人夜晚赶回来,知道必有事,忙唤了进来。 三台风尘仆仆,也没有洗漱,进来便先禀报重要的事:“先生使我回来告知老爷,公子请了丧假,要回来给少夫人奔丧。” 陆正一呆。 这件事全然不在算计中,按计划来说,陆睿几年之内都不会回来了,甚至可能等到他从开封调任离职,他都不会再回来开封了。 怎地他就要回来了? 待知道,陆睿竟然是去皇帝跟前讨了假,陆正只气得险些厥过去! “糊涂!糊涂!”他怒道,“如此,在陛下心里留个什么印象!儿女情长,妇人做派!” 三台道:“老爷息怒。咱先说眼前的事。小的是坐快船回来的,公子比我晚一天出发,预计明日后日,也该到了。刘先生请老爷早做准备。” 陆正气得在屋中来回踱步。 什么都算好了,不料这个儿子不按规矩出牌。 其实若日子能错开,温家人和陆睿两头瞒,也不是不行。 只可恨虞玫!闹这么一出!更可恨丫头有许多小心思,到他面前嚷嚷,竟让温松知道了虞玫的事! 虞玫的事如今控制在上院里,但要让陆睿和温松碰头,怕就瞒不住陆睿了。 真要闹起来把事情翻出来了,陆睿是他儿子,大周律规定亲亲相隐,陆睿不会知法犯法,行大不孝之事。 只温家怎么办? 温家才不会为他相隐。 温家的女儿叫他送出去了,给了一个阉人。叫温家知道,只怕恨他入骨。 怕不得闹起来? 万一叫旁人知道了,陆家就完了。 陆正越想越满头汗。 偏这时候,陆延匆匆来了,贴着耳朵禀报了温松去了仆役居住区的事。 “那两个早不在少夫人跟前,当不知道什么。”陆延咬耳朵道,“只舅爷竟翻墙也要去找她们,可见是起了疑心了。” 陆正有种无力感。 本来事情不该这样。 本来该填上三万两银子事情就摆平的。 可恨赵胜时卑劣,竟截了证据留在了自己的手里。 本来把温氏给了他也该摆平事情的。 让温氏悄悄满足了背后的人,事情就该结束了。 他这边可以从容地来,让“陆少夫人”慢慢地消失。 谁知道温氏怎么就入了那阉人的眼,竟催逼着他把事情了结,这才匆忙了。 两头哄着,对付过去也可以,谁知道逆子竟为了个妇人,不管不顾地要回来。 陆正一脑袋汗。 一个谎言,一个错误,便要用无数的谎言和错误去填埋。 那种事情脱出掌控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他脑子里此时想着,决不能让温家再知道更多了。 便霍决答应了江州案不会再牵扯他,可要是送出儿媳的事暴露了,陆家的百年声誉都要毁在他手上了。 被开除出族都有可能。 陆正狠狠一咬牙! 都走到这一步了! 一不做二不休!! 第183章 温松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就从陆府离开,去府衙击鼓鸣冤。 他又原路翻墙回去,回到客院,丫鬟正从他房中出来,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舅爷去哪里了?” 温松道:“睡不着,瞎溜达。” “哦。”丫鬟道,“我给舅爷房中添了热茶水。” 温松道:“好。” 待回到房里,越想越怒,真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陆老狗痛揍一顿。 折腾这一趟,实口渴了,便提起水壶倒了几杯热茶水,牛饮了去。 只这热茶有古怪,喝完没一刻,感觉眼皮睁不开了。温松心里知道不对,只没了力气。站起来想出去,跌了两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光线昏暗。 冰凉的地板,身下是带着腐烂气味的干稻草。坐起来,眼前有一面没有墙,是儿臂粗的木栏。 温松一动,才发现手脚都铐着锁链。扑过去,把手伸出木栏:“有人吗?来人啊?这是什么地方?放我出去!” 很快来人了,迎面而来的是一桶凉水泼过来,浇了个透心凉。 “喊什么!”皂衣的衙役骂道,“这就是你老家!” 又来了看着像师爷模样的人,手里拿着册簿,借着微弱的光:“大盗谢白鸿,嗯,就是他,看好了。” 温松道:“我不是什么谢白鸿!我是山东青州卫温家堡总旗温松!” 只他说完,那师爷模样的人微微一笑:“你现在是谢白鸿了。” 温松怔了怔,陡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陆正!我艹你祖宗!”他愤怒骂道,“你不得好死!” 师爷说:“堵住他的嘴!” 衙役们开开牢门进去,温松力气大,踹倒他们好几回。奈何他手上脚上都有锁链,最终为衙役们制住,嘴巴里塞满稻草。衙役们对他拳打脚踢,狠殴了一顿。 又朝他身上吐了口水,一群人离去了。 温松躺在地上,身上都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