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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看向燕文灏,当对上对方那双温柔无比的眼眸时,不知不觉地,慕子凌便将自己心中所想,一字不落地,全部说了出来。 “我娘,是江南苏氏的嫡女,她与我爹是指腹为婚。二八年华,我娘披上嫁衣,风风光光地嫁给我爹,婚后,他们琴瑟和鸣,过的非常幸福。” “我娘十八岁时,怀了我,她和我爹,都十分盼望我的出生,可是,我是不幸的,我的降生,是用我娘的生命换来的,她是为了生下我……” 后面的话,慕子凌抿紧了嘴唇,已然无法再说出口,重生归来,他对已逝的母亲多了太多愧疚,时常会想起她来,而心中对她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 他总忘不了,父亲提起母亲时,眼里盛满的爱意和温柔,也总忘不了,父亲对他说起的,母亲对他出生的期待和深深的爱—— 这些,都让他越发自责,越发觉得难过。 看着眼前青年微红的眼眶,燕文灏心里升起一抹怜惜,他伸出手,捧起了青年的脸颊,自己凑过去,在对方的额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感觉自己额头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慕子凌不禁睁大眼睛,表情发怔,整个人完全呆滞了。 “谦和。”温柔都唤了慕子凌一声,燕文灏伸出手,将还未反应过来的青年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他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怀里青年的后背,一边语调温和地安慰道:“既然岳母生前是如此期盼你的出生,又如此爱你,倘若她泉下有知,知道你为她这般自责难过,只怕会无法安心的。” 侧着脸趴在燕文灏的怀中,慕子凌听着耳旁不断传来悦耳、温柔的话语,心中渐渐生出许多暖意,连带本来这么被抱着,该有的别扭和尴尬,都完全被他忽视掉了。 把自己的脑袋又往燕文灏的怀中埋了埋,慕子凌闭上眼,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这么一次,放纵一下…… 此时此刻,他想要靠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他需要被温暖,一点都不想离开。 第32章 自从那夜忍不住同燕文灏说起了自己的母亲,又在他怀中得到安慰后,慕子凌连续半个月,都借口躲去书房,对燕文灏避而不见。 燕文灏虽然有所察觉,却只是摇摇头,宠溺地笑一笑,并没有去点破他,而是任由他这般避着自己。 他也有事要忙。 不久前,燕文灏做了一件事,他让暗一用江湖人的身份,送了一封信给燕文远。 这封信上所写的内容,便是他先前让谢景钰去淮安查的和做的所有事情。 因为如此,他现在每日都需要在凌霄阁内见谢景钰和暗一,慕子凌这样躲着他,对他而言,也是好事。 这封信件送出去之后,一连五六日过去,却没有起丝毫波澜,暗一和谢景钰等得都有些心急了,然而燕文灏始终都在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 这日,凌霄阁内。 谢景钰看着燕文灏不骄不躁的模样,轻摇了几下扇子,终于忍不住问:“你真的确定燕文远会按照你安排的那般,让人弹劾许昌和李泽章吗?” 燕文灏抬起头,看了谢景钰一眼,笑着回答道:“自然会,只是以三皇弟的性子,肯定要亲自去查实一番,算算日子,差不多就在这一两日了。” 一如燕文灏所言所料,燕文远确实出手了。 今日早朝之时,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事情的起因,便是右丞相路严明的两份弹劾奏章。 此时的太和殿内,落针可闻,右丞相路严明笔直地站在大殿中央,脸上还带着未敛去的怒容,而礼部尚书李泽章则是抿紧唇瓣,跪在他的身侧,二人都不发一语,低垂着头,接受燕帝的审视。 刚才在朝会之时,右丞相路严明突然出列,神色肃然,向燕帝呈上两份奏章。 这两份奏章,一份是弹劾淮安知府许昌,贪污受贿,为一己私利,抬高米价,私自侵占百亩良田,使得淮安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期间,有百姓想要赴京上告,却被他沿途派杀手拦截,至今已经害死无辜村民十余名。 此人罪行可谓罄竹难书,按照律法,其罪当诛! 另一份奏章,弹劾的是良妃的父亲,礼部尚书李泽章。 路严明将奏章呈给燕帝之后,并未退回本来位置,而是站在大殿之上,斥责李泽章身为礼部尚书,却不起警戒之心,不生为国招揽人才之意,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滥用私权,屡次泄露考题,甚至偷换考生试卷。 路严明言辞凿凿,直指出三年前的秋试,李泽章便是收受贿赂,私自将原本属于郑元的试卷偷偷换了给许昌,使得本是有才之人的郑元名落孙山,而许昌则一朝鱼跃龙门,成了一方知府。 路严明更是直接言明道:如今许昌之所以能在淮安,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李泽章有着不得不负的责任。 李泽章听完路严明的话,当即差点软了手脚,跪坐在地上,然而他为官二十余年,心中自然是明白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要镇定才是。 偷换试卷,他只做过一次,确实就在三年前。 那时他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路严明所说的,如今的淮安知府,许昌。 当年,许昌只是一介乡绅,无才无德,秋试之前,许昌登门拜访李泽章,一出手便是三万两白银,只要求一个不高的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