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儿玉 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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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胜玉心底有些慌张, 她也不知道那种慌张从何而来。 可能是怕又碰上面的李樯会对她做什么? 但是李樯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台上。 直到把事情交代完了,何老板点头哈腰地退下来, 他都没有别的动作。 看到何老板过来, 何夫人松了一口气。 “总算说好了,真吓人,从没见过那么大的官。” 胜玉嗫嚅了下嘴唇没说话。 何夫人拽着她要离开这里。 何老板的事情已经交接完了,可以先走了。 胜玉跟着转身, 直到出了门槛, 才发现自己的脚步有些不确定。 这样就能走了? 事实是直到她被拉着在食肆里坐下, 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再发生。 何夫人轻车熟路, 招呼她用饭。 她就像这里的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 安全、不起眼。 胜玉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看来李樯是真的想通了。 但是吃饭的时候,胜玉总是忍不住想起李樯的眼睛。 漆黑, 湿漉漉的。 她低头咬着筷子发呆。 何夫人疑惑地打量身边的两人。 “好好地吃个饭,你们怎么都忧心忡忡的?” 胜玉回过神, 何老板叹了口气。 接着环顾左右, 似乎是不太方便, 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 匆匆吃完饭, 送何夫人和胜玉上马车时,何老板才在僻静处说了两句。 “法条不是轻易要改的, 看着改动的幅度,怕是要变天了。” 何夫人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毕竟传言已久,现在再听到这种话题,一下子就能联想到那上面去。 “难道……真是要打仗?” 何老板摇摇头。 “总之, 你们在外面都小心些, 没什么事不要乱逛, 早些回去。” 因为这番话,何夫人本来想去集市的念头也打消了。 还是早些回家靠得住。 胜玉便也顺势跟她告辞,让马车先送何夫人到家,自己才回去。 返程的时候路过府衙,看到一大队车马离去的尾巴。 ……李樯离开了。 这确确实实只是一次无意义的短暂偶遇,可能只是胜玉有些失神罢了。 傍晚在树下对弈时,燕怀君大胜了好几盘。 玩笑一般对胜玉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输得这么难看。” 胜玉警醒,扯了扯唇:“是你棋艺精湛。” 燕怀君有些怀疑地打量她。 半晌试探地说:“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他很敏锐,进一步地猜测,“是不是李家的人又来了?” 胜玉顿了顿,平静地回视过去。 “没有。” 李樯什么也没做,也就不必提起。 就仿佛是一个平常的上午。 他们碰了面,然后彼此离去。 胜玉心中更加沉寂了几分。 仿佛一切都终于尘埃落定。 过了几天,胜玉去找那牙人将铺子盘了下来。 喜事一桩,怎么都得庆祝庆祝。 可惜她跟燕怀君在月安郡都是人生地不熟,也就只能两个人彼此庆祝罢了。 湖边风很和煦,湖面辽阔似海,偶尔有游船和渔船间隙穿过,长街尽头直达湖边,波涛一阵一阵地推到岸边。 胜玉买了两壶梅汁代酒,石凳上垫了软垫,临湖而坐。 举起梅汁对着湖水晃了晃,胜玉眯着眼笑。 “敬傅老板。” 燕怀君也忍不住笑。 因为要开茶楼,胜玉就这么自称,喜滋滋的。 像只猫儿得了什么宝贝,抱在怀里打着滚炫耀。 但是也就是私下里,在熟人面前才会露出这一面,如今的胜玉对外人,很是端庄。 燕怀君忍不住心里痒痒的。 清了清嗓子,也举起梅汁,“嗯,傅老板。” 胜玉笑得更开心。 风兀自卷乱胜玉颊边的碎发,将她的侧脸衬得越发有缥缈神秀之感。 燕怀君有些呆呆地看着,举起手饮了一口,以做掩饰。 他有些恍惚,喝的分明不是酒,却酒不醉人人自醉。 燕怀君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个日子。 也是大风,也是在这样的湖边。 胜玉发现自己被那李樯欺骗,强忍着痛愤梳理思绪。 当时胜玉说,她会跟李樯分开,只是要等时机合适。 燕怀君还疑心过她当时那样说是不是在掩耳盗铃。 但事实证明,胜玉的果决,心志之坚韧,都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平庸。 他当时想过,无论要他等多久都可以。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湖水拍岸,燕怀君的心事也一波接着一波,汹涌动荡。 冲动不断地堆叠,逼迫到了喉咙口。 现在的胜玉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时间也够久了,足够她做出新的决定。 她现在是“傅老板”,这个称呼全天下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这样对她称呼过,旁人一概未知,光是这样想着,就足够燕怀君心潮澎湃。 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也可以,有与全天下任何人都不同的、最特别的关系? 燕怀君喉头滚动,一阵风过,风中带着幽香。 湖边只有水草腥气,这香味自然是来自于胜玉身上。 燕怀君心头抽动几下,终于克制不住地开了口。 “胜玉。” 胜玉抱着梅汁,偏头看来。 “我……”燕怀君极力克制,字句声音却在发颤。 “我现在有没有这个机会,照顾你一辈子?” 风中只余静默。 胜玉张了张嘴看着他,神情掠过错愕,目光最后定于迷茫。 燕怀君问得含蓄,其实胜玉可以认为是自己理解错了,敷衍过去。 毕竟,他们现在就是在互相照顾着,不是吗? 但这样郑重的语气,胜玉不可能做到装作不懂。 她想了许久,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又确认。 “怀君,你说的是倾慕之意吗?” 燕怀君心中的筝弦狠狠拨动,嗡嗡的回音响在脑海,响在耳畔。 是。 他想说,是。 他的倾慕已经藏了许久,在窖中发酵,甚至还添加了许多苦涩的调料。 胜玉孤身离京时他被家人困在宅院里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