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喋血玉葡萄（一）
东升的太阳，懒懒的照在院中的葡萄架上。 只是那葡萄还是绿的，只是小小的一串。我闲的没事，随手摘了一颗塞进嘴里，险些没把牙酸掉。 合着一口吐沫，将嘴里的东西吐在地上。 自然，刚出门准备刷牙的胖子，逮住我又是一顿嘲讽。 气得我正想那根针，把他那臭嘴给缝上。 “哎，胖子，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看你那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我嘴里嚷嚷了一句，说实话，其实和胖子斗嘴吧，只要不真生气，还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呵呵……说的像是真的似得，胖爷我差点就信了。”胖子嘴里叼着牙刷，还堵不住他那张臭嘴。 “要不你亲自尝尝？”我故意摘了一颗，丢给胖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家伙真的将葡萄喂到嘴里，最后还给吃下去了。 不过胖子的脸色很不好，随手放下牙缸子，竟是坐到院中的躺椅上，一个人发起呆来了。 “我说胖子，你不是有病了吧？”我走到他对面，伸手在他那小眼睛面前晃了晃。 “滚一边去，胖爷我是在回忆好不？”胖子脸上一番不耐烦的样子。 “呵呵，又想起你那些流金岁月了不是，说出来，给大伙乐呵乐呵呗？”若愚也是走了出来，穿着笔挺的中山装，一屁股就坐在堂屋的土台子上。 我一听这话，连忙也怂恿起胖子来：“胖爷，给咱说道说道呗。” 胖子一听我用上尊称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散开了。 他一抹衬衣袖子，往躺椅上一靠，瞅了一眼院中的棺材，这才道：“趁着没事，就和你小子说道说道吧。兴许说完了，那个装孙子算计咱们的也就该出来了。” 我跟着点了点头，其实看着那棺材，心里总是感觉沉甸甸的，不过胖子说开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全被他的往事给吸引过去了。 原本若愚说什么流光岁月，我以为完全是嘲讽胖子来着，胖子一开口，我才知道，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要说胖子还真当得起那四个字： 既然是吃葡萄想起来的，那么故事自然也是关于葡萄的。 胖子在经历过第一次之后，搬山的活计也慢慢熟络了起来，前面说他慢慢的将目标转移到了古墓，这个故事，也是关于古墓的。 一九八九年，冬天，胖子来陕西省亲，从西安经蓝田，到达商洛，到了洛南的时候，亲戚没有联系到，打扮成道士的胖子在化缘的时候，却是看见了另外一些东西。 当时，胖子进去的那家，刚好是女人害了病，男人以为是中邪了，就让胖子给帮着看看。 胖子听说有这事，虽然他是个假道士，可也不好直接推脱，便借口说看看再说。 这一看，差点把胖子给吓出病来。 土窑里面的矮炕上，躺着一个女人，正在不停的哼哼着，胖子走过去的，那女人听到响动，也跟着转过头来。 只见那女人的嘴巴肿成紫色，两只嘴唇足有烟盒子那么大。 胖子当时就给吓了一大跳，但是那男人就站在后面，他又拿了人家的钱，也不好临阵脱逃。 “你们这是惹上东西了，先想一想，最近有没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者有没动过奇怪的东西？”道士那一套说辞胖子自然也会，本来想着随便瞎掰一会，装模作样做个法事什么的就算了，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胖子怎么都没想到。 听了胖子的话，那家的男人低头寻思了一会，再抬头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才说：“哎，都怪我，鬼迷心窍啊我！”男人说着，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抽了两个嘴巴子，竟然蒙头哭了起来。 胖子站在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好在那男人哭了一会，就从烂衣柜地下摸出来一个纸箱子。 “大师傅，这是我侄子从山里捡到的，我看着稀罕，就给要回来了。哎，这命贱的婆娘咬了一口，打昨晚上，就……”男人说着泣不成声。 胖子好奇之下，抓过那纸箱子一看，里面放着一串绿色的葡萄。 好大的一串葡萄，看上去晶莹剔透，胖子忍不住摸了一下，才发现这东西不是葡萄，而是一块玉给雕琢出来的。 盯着那串葡萄，胖子的噗噗的跳个不停，直觉告诉他，这背后估计又一笔大买卖！ 胖子顺藤摸瓜，循着那个男人的线索，一路追到了潼关县的一个名叫五虎张的小村子，才知道，所谓的山里，居然是行里大名鼎鼎的秦岭！ 那时候，胖子干这个行当还没有多久，一个人进秦岭，即便是本地人都可能两眼一抹黑，何况他一个生瓜蛋子。 去邮电局打了个电话，胖子约了小时候的玩伴赵四，又招呼了两个个相熟的人。 本来这三个人到五虎张的时候，还颇有怨言，但胖子晚上把那串玉葡萄拿出来的时候，几个人的眼睛都和胖子一样，再也挪不开了。 胖子也直言了，说这次进山就是为了箱子里的主，干的是损阴德的事情。 这事要是放在现在，自然没人答应，但那时候的人穷，何况是这种看似一本万利的买卖。 三个人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胖子打头，花钱在村里雇了一个向导，一行五个人趁着天气晴朗，顺着山路，摸进了秦岭。 刚从村里出来的时候，还有山路难走，跟着转到中午的时候，举目尽是荒山野林，老树长得都有合抱粗了。 地面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每往前走几米，都得弯腰用镰刀自己开路。 叫来的赵四三人都开始打退堂鼓，向导也说不能再往前走了。 胖子一咬牙，说是走到天黑，要是没有发现的话，第二天一早就打回。 本来有些怨言的几人，一听胖子的话，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好在时间不长，也就闷头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又是摸了一下午，眼看着天色擦黑，大家都开始忙着安营扎寨。 这头刚把水烧热，原本一晴万里的夜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这下几个人都不淡定了，眼看着雪越下越大，无奈晚上实现太差，根本没法赶路。 到了半夜的时候，雪已经是落了一尺厚了，一脚踩下去，都能漫到小腿肚子上。 本来就是心情不好，这会子再加上下雪，大家都是全无睡意，几个人不停的埋怨着胖子。 许久之中，众人才消停下来。 赵四几个说是要去睡觉，作为惩罚就让胖子负责守夜，那个当向导的村民说是出去撒泡尿。 赵四三个刚窝进帐篷，胖子伸手在火堆上取暖。 忽然的，不远处传来连绵不绝的惨叫。 “起来，都起来！”这声音是那个向导的，胖子嚷了两声，本来三个人听到声音也都爬了起来。 一行人捏着手电，冲到黑暗之中。 就这几个呼吸的功夫，惨叫的声音消失了，只留下雪地上一道深深的印子，往林子深处延伸着，不时还有已经冻住的血水，发出灿烂的颜色。 几个人都傻了，只有胖子还稍微镇定一些。 好不容易劝住赵四三人，胖子手里捏着镰刀，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雪，顺着那印子前进。 众人从山沟子里爬到半山腰，眼看着印子消失，胖子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打着手电，朝着远处晃了晃。 那是一圈很是低矮的土墙，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沉埋在皑皑的白雪之中。 土墙后面，靠着山壁的地方，隐有一个不大的洞子，洞中两点幽绿的光正随着手电的光线，一闪一闪的。 “狼！”胖子叫了一声，顾不得招呼身边的人。 这边洞子里面一阵低吼，一头灰毛野狼一跃从土墙上下来，朝着四人冲了过来。 胖子当时太紧张了，手里握着镰刀乱挥，这一下没有砍到狼不说，还把围在一起的人给逼得分开了。 野狼一口拽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子，好在赵四眼疾手快，一镰刀砍在狼腰上面。 野狼疼的松了口，这时胖子也反应了过来，三个人一起动手，将那头狼给解决了，又扯了些衣服，帮另一人把手腕包住。 四个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了那土洞子面前。 那个向导就倒在土洞子里面，几只半大的小狼趴在他的身上，正从那张脸上撕扯着皮肉。 几个人二话没说，将一窝狼全部砍死。 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哪里敢睡觉，就准备在土洞子边上将就一晚，明儿把向导埋了，回村子那就别想了，直接跑路。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该结束了，但坐在土洞边的胖子身子一动，却是碰到了一件东西。 将手电的光打亮，胖子抛开周围的雪，那东西露出了形状。 应该是块石雕，胖子用手摸索了几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石羊！快看看，周围还有没有？” 几人都问怎么回事，胖子说：“到地头了，应该就在附近不远！” 原本因为死人有些沮丧的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来了劲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活人？ 大家一起动手，果然在另一处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尊残缺不全的石羊。 两座雕像隔着三丈距离，遥遥相对。 “咱们下去，把家伙事儿带过来，明儿一早进坑！”胖子也乐了，几个人又顺着来时的路，将原先扎好的帐篷收了起来，背着包袱里面的工具，到了那半山腰，土墙子围着的地方。 一夜无话，留着一个人守夜，大家轮流在帐篷里面睡觉，打好精神，准备天一亮就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