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 第256节
齐清猗继续念念叨叨了些,薛凌听着却一直半字不答,弓匕看不过眼上前提醒道:“陈王妃说的,少爷可有疑惑之处”?又转向齐清猗道:“小的听着,府上五小姐似乎只是耍耍小姑娘气性,王妃也不要太过着急,伤了自个身子。” 安慰的话府上下人已说了一箩筐,但论安慰效果,显然不大。不过齐清猗亦知他是在给台阶,不管图啥,江府的人愿意给情分也是不易。她感激瞧了一眼弓匕,转头看着薛凌。 薛凌听了弓匕喊,已歇了心头不耐,干咳了一声道:“没别的了,我只问两桩,你说去叫她起床时发现人不见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去的,第二,家中银钱少了多少。另来你先叫人给我备两件清霏的贴身衣物。” “应是辰初卯末的样子。” 、------------ 第609章 庭前月 “银钱……我也没细查,唯她自个儿的小东西都拿走了,你在此稍坐,我去拿与你”。齐清猗前言不搭后语回了话,接着噌地站起去了别处,想是贴身之物给外人瞧见不便,要自个儿去那。 弓匕张嘴欲喊,斜眼瞥见薛凌并没什么动静,便由着齐清猗出了门才道:“少爷,您瞧这,王妃想是急了,也没说出个仔细来,不如再唤个跟着伺候五小姐的奴才来问问。” 薛凌翘腿捧过桌上茶水饮了一口,也不瞧弓匕,冷冷回了句:“别去叫,那是个更蠢的”。说完自顾吹着茶沫子,再懒得搭腔。弓匕只得垂首站道一旁,老老实实等着齐清猗回来。 倒也非薛凌刻意,齐清霏的那个贴身丫鬟,她是见过的。好似是叫水杏,和绿栀关系还颇不错。除却人蠢了些,正是因为见过,今天出门赶的急,别被认了出来,凭白添麻烦。 这厢二人倒没久等,估摸着齐清猗是一路小跑来回的,唯一值得说道就是这般着急,拿过来的小衣还叠好了放在个极精致的盒子里,呈到薛凌手上,她掀开还没瞅出个模样,齐清猗又立即给扣上道:“你拿回去无人处再开。” 薛凌一把扯过盒子,头也不回招呼着弓匕道:“走”。她过来除了看看信上怎么说,最主要的也就是拿个贴身之物了,别的要说问话,还真就没指望问出个什么来。 在原子上长了这么多年,找人这种活计,问的再细,最后无非就是用狗用鹰,别的啥也不好使。 不过鹰只认生人,京中又不比原子上少见人烟,想必江府一时也找不出能寻人的鹰来,倒是狗好找,寻常打猎的细犬就极善于寻物寻人。 齐清猗抢着拦下了弓匕道:“无论有没有清霏的下落,江府晚间一定要来知与我一声”。弓匕弯腰示礼恭敬道:“小人知道,五小姐吉人天相,王妃勿要太过心焦,免伤了自个儿贵体”。再直起身时,看薛凌已经出了门槛。 忙不迭追了上来,两人急匆匆回了江府,江玉枫遣出去的人也尽数回来报备,道是城门口的卒子皆说今日没瞧见有十四五的小娘子独自出城,富贵的更是不得见。 薛凌蹙眉,以齐清霏的脑子,该不会能玩出什么掩人耳目的花样,莫不是还在城中,当即不顾齐清猗嘱托,将盒子整个丢给江玉枫道:“找几条狗来。” 江玉枫一边将盒子打开一边道:“此刻街上人多,要让猎犬去寻也是……”盒子打开赫然是绣了花枝的姑娘家小衣,惊得他又立即扣上,眼光移向别处道:“猎犬去寻也是不妥。” 薛凌貌若不见,坐下将齐清霏离家的前因后果简要说了一遍后道:“她既说是往西北,没准是守门的蠢狗看走了眼,又或者是雨水天穿了蓑衣没认出来。将狗牵到城门口处试试,看去往何处。” 江玉枫应了声,又将盒子烫手山芋似的推还给她道:“我已让底下备着犬只了,就说府上走了刁奴,你是在屋里等消息,还是跟着一起?” 薛凌翻了个白眼,终记起避讳二字,无可奈何捧着那盒子道:“一起一起,你稍后,走吧走吧。” 弓匕带着行至侧门,果有三四架马车并细犬在那等着,一个个舌头耷拉了老长。薛凌先走上前,将小衣拿出来给几条狗都仔细闻了闻,登时就见那狗上蹿下跳。 师傅勉强拉着一起坐到了马车里,薛凌也跟着上了马车。她这一天几乎跑了大半个京城,端得是累。 弓匕本欲跟着,薛凌道:“你跟别人一路吧,他们办事我不放心,这头我一人就行。” 弓匕略犹豫去了别的马车,这车厢里便只剩她与养狗的师傅和一条约莫五尺来长的大狗哈哧哈哧吐着热气。 薛凌盯着那狗,小心翘了脚想略微眯个眼睛。可能看她细皮嫩肉的紧张,师傅热心道:“小公子勿怕,老头儿世代训崽儿,从未出过乱子呢”。话落就撒了捏着项圈的手,那狗猛扑上来,在她脸上舔了一道,又坐回原处,尾巴摇的跟个棒槌一般。 薛凌睡意全无,脚也搁了下去,勉强笑道:“是养的挺好”,想着忍忍便罢。 然那老头实在健谈,从江府的刁奴扯到他最喜欢的那条母狗生儿。薛凌闲着也是闲着,逗了两声,狗便围着她来回转,倒也算个趣。 初那师傅还时时准备将狗按住,逗着逗着估计是放下心来,又见薛凌平意近人,便四仰八叉仰躺在车厢上,唾沫横飞大谈特谈训狗之道,浑不在意薛凌就拿那小衣摇来晃去的逗狗撕咬。 旁人避忌她不避忌,再说了,多闻闻,呆会也寻的准些。狗寻东西全靠味,没别的,不然当初从鲜卑带石亓走也犯不着她千方百计捂那么多臭鱼。 如此两人一狗闹的正是有几分兴起时,没曾料那蠢狗忽然定住,脑袋一歪,不等薛凌反应过来,就已经转了个道,一头撞出帘子去,赶车的车夫吓了一跳,连连喊“吁”。 幸亏在京街上马速不快,只是个轻微前倾就稳住了身子。那师傅估计是从没见过这场景,张着大嘴愣在当场。薛凌撩开车窗帘子,翻身就跳了下去,看见那蠢狗已跑出四五丈远,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拔腿就追。 追出好几步才想起她一个两条腿的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东西,还不如回去让车里那蠢货再寻一条来。再看街边光景,好似离江府又已老远,都快到城门口了。 薛凌在去铺子里抓狗还是回江府再牵一条之间纠结,脚下却没停,一直远远追着绕了两三条街,眼看着上气不接下气再不停不行了。那蠢狗总算刹了脚,扎进一家铺子不出来。 薛凌弯腰喘了几口粗气,不顾身旁人调笑,再次冲到了铺子口,里头人也乱哄哄的一锅粥,她抬头瞧了眼反倒乐了去,这不她曾经来过的马市么。 非但她来过,齐清霏可不就是来过这破地方数回。她曾好几次带着人溜出城,还去打过山鸡,皆是来此处借的马。 人,到底是要长进的。 ------------ 第610章 庭前月 虽不知齐清霏在不在里头,但人必定是来过此处。大堂里伙计掌柜追着那狗闹的人仰马翻,薛凌搁门前又停了半晌,瞧见里头人已将狗按倒在地,她自个儿也勉强喘匀了才道:“放开它。” 街上看热闹的也聚集了些,几个按着狗的伙计如何能放,皆狐疑瞧着她。在台子上值事的迎出来道:“小爷这是个什么说法儿。” 训狗的师傅姗姗来迟,看薛凌与狗都在,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嘟囔道:“这小畜生吃了死耗子了。” 那狗一看主家来了,挣扎更甚。薛凌不想将事闹大,走进屋里附在值事耳旁小声说了两句。值事半信半疑,却也不敢得罪,朝着后面挥了挥手,几人试探着将狗放开,狗便呜咽一声,一个猛子扎到了薛凌身上。 薛凌堪堪将狗安抚住,对着外头师傅道:“牵回去”,说罢看向那值事:“借一步说话。” 皇城里头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进来个乞丐,也尽量当祖宗供着。被人诓了去,不过就是落个笑话。若是看走了眼,那得落个脑袋。 再看薛凌这周身气度,值事恭敬将人请进后堂。被只狗这一闹,又对着官家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并无谁注意到站着的小少爷是否和曾经哪个姑娘长的有几分相似。 片刻功夫,薛凌就将经过问了个明白。齐清霏确实来此处买过马,且来的极早。天还没亮透,只带了个蒙蒙的功夫。一个身着男装的小姑娘就敲门,说要买匹最好的。 为什么说身着男装的小姑娘,是那姑娘长的极玲珑,发髻梳得不伦不类,身上袍子也明显不合身,应是家里父兄衣物。 那个时辰,京中应有好些铺子还没营业,唯马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赶路的,是以整晚有人看着门。值事的还贴心问薛凌要不要将小伙计招来问个具体,薛凌回绝了好意。 再往下听,合着齐清霏走的倒挺逍遥。摇摇晃晃的来本是要买马,被小伙计一顿忽悠,大手笔租了一架马车出城,难怪江府去城门口问,说没见独身的小姐经过城门。 个中细节,薛凌没过于追问,只道:“去送她的马车何时走的,走哪条道儿?” 值事连连摆手说“人已经回来了”,出城不久,那小姑娘便要自己上路。看她上马的功夫也算娴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不能强求。更要命的是小姑娘身边跟着个…… 值事的面色为难,卡壳了好一会才跟薛凌道:“她牵了个畜生呢,非说是狗,早上黑糊糊的趴着底下人也没细看,出了城那东西一站起来,嗬……别说是她不让咱赶车,就是让咱赶……也没人敢去啊……” 狗……薛凌皱眉瞧着那值事,当这老头是夸大其词想多拿俩赏钱,不等她开口,值夜又立即低声道:“小爷你别不信,也就是您们大人问我才说,伙计回来吓的是满身大汗,我一口咬死他看走眼,才勉强将人给唬住了。这不你出门瞧,管保他印堂上黑印还没褪完。” 他一摊手,估计是憋在心里也难受,对着薛凌道:“嗨,你说这事儿哪见去,他非说那姑娘牵着头丈长的豹子,一龇牙,直往外冒白光。我来得晚,我也没瞧着啊。” 薛凌又是一个叹气,陈王府是有这么个畜生,不知怎地竟跟着齐清霏走了。她扔了张银票给值事,吩咐着嘴封牢实些,问明齐清霏走的哪条道,出了铺子拎着狗直直奔城门而去。 出城之后江府的人早已备了快马在此等,此刻她对这狗刮目相看,与师傅打过招呼之后,又拿那小衣在狗鼻子处蹭了两蹭。随后便解了狗颈套,自个儿翻身上马,一个唿哨,狗跟离弦的箭一般转眼小成天边一个黑点。 虽信上齐清霏说是要往西北,不过找人本就是大海捞针,江府几个城门皆遣了人。出城门时因在马车里,也没顾上是哪个门,薛凌快马一鞭追着狗,绕来绕去,越走越觉道路熟悉。 再往前了些,那蠢狗还跑的兴起,她不知如何唤狗回来,只自己让马缓了些,好在狗自个儿歇了脚。多看了两眼,又是一阵烦躁,这分明不是往西北的路,那蠢货怕是舆图都没买一张,就这般出了城乱窜。 只得又催着狗去,再追了一阵,那狗忽然兴奋至极,来回跑着叫唤。薛凌在原子上也曾见猎户用狗寻兔子洞,知是寻着了才会有此表现,心下大喜,赶紧跟着狗猛跑了一起,到头狗却是一头扎进林间小路了去。 行马不便,她下了马,秋日芳菲早谢,以往这林子是否花团锦簇不得而知。不过齐清霏再不识路也不该往林子里跑,薛凌滑了个剑尖出来一路跟着狗,又爬了小半个时辰才豁然开悟。 前方有个山洞,开春时她带那蠢货来林子里抓山鸡时宿过,狗走到近处一直围着洞口来回打转,却不进去。薛凌整个恩怨滑在手上,才往里探了个头,一声低嚎后,腥臭气扑面而来。 她猛记起那小豹子,急忙往旁翻了个身避过,又扯着头顶上方垂下来的藤蔓往里跃了几步,落地站定往后看,一堆火燃得正旺,上头还有木枝戳着个饼子在烤着,坐在那双手捂眼的不是齐清霏是谁。 门口豹子本还在龇牙,估摸着越闻越觉得薛凌熟悉,渐渐闭了嘴,撒娇一般哼了声,紧接着欢天喜地一头蹭了上来,咬着她衣角猛扯。 齐清霏半天没见动静,指缝里漏出点眼睛,饶是薛凌收拾的严实,她仍是一眼认出人,欢喜的跟那豹子一般,跳起来喊“三姐姐”。又冲上来弯腰一把揪住将豹子脖颈摇晃着道:“阿黄,不要咬她,不要咬她。” 说着手也没松,就抬头向薛凌笑的眉眼弯成一条缝:“三姐姐,你怎么会在这,你何时回来的,我前些日子到处找你。” 薛凌剑收回袖子里,打量了一回看人并无异样,莫名觉得心中大石样东西落地,可她想自个儿分明没多担心,却不知这一口长气为何来。略移开些目光道:“你大姐让我来寻你,外头危险的很,早些回去吧。” 一听到齐清猗,齐清霏眼里的光霎时退去,鼓着腮帮子悻悻坐回了远处处,哼哼两声,委屈道:“你倒是回来了,苏哥哥他不回来啦。” ------------ 第611章 庭前月 豹子还挂在薛凌身上,她轻踹了一脚,伸手将这畜生扒拉开,又听得齐清霏在旁边自言自语颇为潇洒道:“不回来就不回来,问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薛凌转头过去,恰合她拿了个小木棍将火堆捅的瞬间火星子四溅。 齐家的娇小姐能在野外生出堆火来也不容易,薛凌站着瞧了齐清霏两眼,随口道:“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怎么,齐世言还许你瞧这玩意儿?” 也不知是这词调沾了淫艳她不好意思,还是被薛凌直呼齐世言名字吓的,齐清霏捏着木棍从地上猛跳起来,腮帮子鼓的更甚,跟左右各塞了个核桃一般,叉腰欲言。却见薛凌转身往洞外走,瞬间丢了手气势全无,急急追了几步拉着她道:“三姐姐,你要去哪,你不要走。” 薛凌撇下她手道:“我带了条狗来寻你,不去牵进来,会把别人引过来的。” 齐清霏急忙放下手连连摇头道:“那你去那你去,可别把我大姐姐招来”,说完转念一想,自觉薛凌这是在护着她,又笑着撒娇道:“还是三姐姐你好。” 薛凌转身往外走,一团黑乎乎里笑的有些牵强。那狗趴在洞外,见她出来又是一阵猛摇尾巴,幅度之大,好似整个屁股都扭了起来。 等反应过来薛凌是拎着它要进洞,顿时缩成一团宛如赴死一般,好些折腾才算两人两畜在洞里坐定。薛凌先道:“你不是说要往西北去,怎走了这条道。” 齐清霏瞧着她,颇有些委屈:“我又没去过西北,怎知道如何走。太阳落下的方向就是西方,可今儿下雨,太阳一整天都不出来,我出了城没地方去……”,她又嗤嗤笑,往薛凌身边爬了两步,抬头嘟着嘴道:“还好以前我们经常来玩,我认得这里,又能躲雨,又能过夜。等明儿太阳出来……” “你怎么不等星星出来”,薛凌忍不住出言讽道。 齐清霏浑然没听出她话里尖酸,一扬脑袋道:“天上星星那么多,我也不认得哪个是哪个,月亮倒是好,可晚上不能赶路啊”,她倒油然生出些自得感:“还是太阳最好认。” 说完仍不足意,从早上如何出陈王府到路上如何跑了马,桩桩件件都掰扯的仔细,薛凌手指点在额头,就说她进来一直没瞧见马去了哪,还以为给那畜生当了口粮。 有这么个东西,马能将齐清霏驮到此处也算拼了老命了。只这位小姐的活泼模样,完全不是齐清猗嘴里要死要活的正主,连偶尔夹杂其间的抱怨,都一如既往像是小姑娘使性子闹个脾气,讨喜而不令人生厌。 薛凌听她吱喳了半天,露出些笑容道:“你大姐姐让我来寻你回去。” 齐清霏手脚并用连退数次,慌忙道:“三姐姐,你不要带我回去,我不想回去了”。她终有难得的伤感,眼睛里弥漫上水汽道:“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这般可怜兮兮瞅了薛凌良久,仍见她不答话,又三两下爬到薛凌身边道:"三姐姐,我知道你与苏哥哥受了冤屈,可他们不肯承认。 你等我去到西北,也学你爹爹一样,学我外公一样,建立天大的功劳。到时候,我一定要帮你和苏哥哥洗清冤屈,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就是最好最好的大英雄,苏哥哥他……" 薛凌脸又冷了回去,盯着她打断道:“你什么时候学得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爬来爬去。” “哦”,齐清霏瞬间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泥土,指着卧在一侧的豹子道:“他,陪他玩总要趴着,我习惯了”。又立即收回手继续向着薛凌笑道:"三姐姐,我好喜欢阿黄,你从哪抓来的,能不能帮我在抓一只,他又不能跟我讲话,一个人可孤单了。 我在大姐姐处孤孤单单,大姐姐也孤孤单单,阿黄也孤孤单单,我们三个人都孤孤单单。皇姐夫死了没办法,苏哥哥要娶……将军的妹子,我也没办法,总要想想办法,不能叫阿黄再孤孤单单一辈子,你说对不对。" 薛凌耐着性子答了个“对”,齐清霏乐的拍手继续说着在陈王府里逗豹子的趣事,下定决心要给那畜生配个二八佳人,薛凌不置可否,以前别无二致,她一听齐清霏说话脑仁就疼。 阴雨天黑的早,方才出去时就一见暮色渐渐从四处相合。此处离京倒是不远,天黑不打紧,个把时辰就能回去,说来也怪,江府走在前头的人居然没先找过来。 但看头顶云纹,近两日该还有骤雨,就不知下在几时。若一会便洒了下来,雨中行马本就困难,更莫说现在还得两人一马,外加个吃肉的畜生跟着。 带不带齐清霏回去,也是个极大的难题。待齐清霏好容易又住了嘴,薛凌踩着空档看了道:“你说这么多不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