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晚风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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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朝暮:“在家啊。” 顾晚风终于舒了口气,然而再度开口时, 言语间却依旧透露着些许紧张:“我在你家楼下。” “啊?”司徒朝暮震惊不已,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真的假的?你在我家楼下?我家楼下?你确定么?” 其实不确定的人是她—— 这大半夜的, 在我家楼下? 我到底是醒着呢还是在做梦啊? 司徒朝暮是真的有点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顾晚风的语气却十分笃定:“确定,就在你家楼下。” 司徒朝暮既懵逼又激动, 直接掀开被子下床, 连拖鞋都顾不得穿了,光着一双脚丫子, 三两步便跳上了堆满了毛绒玩具的飘窗, 然后一脚踹开了端坐在窗户下方的那只超大号小熊, 取其位而代之,用力推开窗户,探着脑袋朝楼下张望。 时值雨季,全国各地皆是春雨连绵,今夜不光是长安市下了雨,东辅也下了雨。 楼下的花坛旁立着一杆白色的孤灯,在湿润的雨夜中散发着暖黄色的柔光。 光影之中,悬着一把黑伞。 执伞人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在司徒朝暮打开窗户的那一刻,浑圆的伞面便开始朝后倾斜。 司徒朝暮终于看到了顾晚风。 霖铃夜幕中,他长身而立,穿黑色冲锋衣,深蓝色牛仔裤,双脚自然分开而站,踩一双白色平底板鞋,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了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既孤冷又卓绝。 但他那副素来清冷淡漠的眉宇却又与往日里看起来不太一样。 此时此刻,他正仰着下巴,朝着楼上张望,雨点沾湿了他清隽的眉眼,却又为他那双向来冷漠的丹凤眼平添了几分朦胧的柔情。 “你、你等我一会儿。”司徒朝暮越发的不可思议了,真没想到裴星铭的手段竟然这么管用,甚至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脑子里面乱成了一锅粥,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我、我我现在就下楼。”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跑回了床上,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悄无声息却十分用力地呐喊了好几声,直至把心头那股激动劲儿给发泄了出来,她的理智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而后,她先去了卫生间,拿了一条干毛巾,像是个入室盗窃的小贼一般,紧张兮兮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连鞋都不敢穿,光着脚溜去了门口,小心谨慎地打开防盗门之后,才把一直拎在手里面的拖鞋放到屋外的地面上。先穿鞋,再关门,再摁电梯,坐电梯下楼,一气呵成。 顾晚风已经来到了单元门前,却因为没有密码,进不来。 司徒朝暮从里面推开了门,让他进来了,却又悄声对他说了句:“跟我去地下室,我们这楼里有上夜班的,还有喜欢在半夜点外卖的,人来了会被发现。” 就好像他们俩的这次见面有多么的见不得人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挺见不得人。 顾晚风点了头,跟着司徒朝暮下到了负一楼。 楼下是车库和储藏室,司徒朝暮直接带着他去了自己家的储藏室。用钥匙拧开房门之后,她先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扯进了屋子里,又关上防盗门之后,才打开了照明灯。 四革马小区的地下储藏室层高五米五,大部分业主都用钢架结构将自家储藏室打造成了两层,司徒朝暮他们家也不例外。 二层堆放的是闲置日用品,一层堆放的是柴米油盐和各种型号尺寸的行李箱以及两辆电动车。 纯白色的照明灯悬挂在二楼的天花板上,瓦数不低,按钮一掀,天光大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地下室常有的拥挤的潮湿的味道。 司徒朝暮背靠不锈钢防盗门,手里攥着那条本打算给顾晚风擦脸现在却被她在不知不觉间拧成了一条麻花的干毛巾,眼眸羞怯地往上瞧着,紧张又赧然地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这里的空气也是极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白皙的脸颊上逐渐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水润的眼眸也在伴随着呼吸颤抖,如同春池上的涟漪,柔美而诱人。 她浓密的长发有些乱,却慵懒的恰到好处;身上穿着的那条睡裙是纯白色的灯笼袖宫廷风,蕾丝边v领,线条流畅的锁骨在灯色的照耀下泛着细腻的流光。 她没穿内衣。 浑圆精致的胸脯在那层如纱般细腻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顾晚风的喉头猛然一干,眸色也在瞬间深了一个度,仿佛体内有一股火焰在灼烧,但他却向来克己复礼,清冷自持,绝不逾矩,迅速将自己的视线别到了一边去,连余光都不懈怠,不断地在内心告诫自己非礼勿视,必也正名。 哪怕是耳朵都已经红透了,眼神却一直是冷沉克制的,跟冰雕出来的似的。 坚决不去多看她一眼。 司徒朝暮简直都要被气死了——像你这么有定力的人,当初怎么就没跟着你师父出家呢? 她真是就差把“我在勾引你”这五个妖娆妩媚的字体写脸上了,但谁知道呀,顾晚风这男人,却比她想象中的不解风情多了! 简直比古拙刻板的老道士还要顽固不化! 司徒朝暮彻底被激起叛逆情绪了,顾晚风越是表现的清冷克制,她就越是想挑战他的底线—— 《西游记》里面女儿国国王对唐僧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你看我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她都不信,那我也不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司徒朝暮一边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气,一边拿捏着语调,柔声细语地重新问了一遍那个问题:“大晚上的,你怎么突然来了呀?不是已经出发了么?”说完,她又抬起了柔软的小手,仅用指尖摸着自己心口处的衣衫,低垂着眼梢,略带埋怨,“手机响的时候,还吓了人家一跳。” 顾晚风必然不能回答说是因为裴星铭的那一通电话,坚定地保持脸朝右看的姿势,压制欲望绝不动摇,然而启唇之前,他却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喉结,嗓音微微嘶哑:“我听说你准备去旅行,所以就想再来问问你,要不要去川西?” 司徒朝暮再度撩起了眼皮,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小风哥哥,你是听谁说的,我要去旅行呀?” 这一声娇滴滴的“小风哥哥”,彻底把顾晚风的心给喊乱了。 虽然他表现的并不明显,依旧是一副清清冷冷、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两人的身体近在咫尺,司徒朝暮还是清楚地捕捉到了他心中的那份无法克制的乱。 他高大挺拔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跟着一滞,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也越发紧致紧绷,喉结更是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一番,有股濒临边界的躁动禁欲感,似是忍耐到了极限。 浅色的薄唇也抿得越来越紧,马上就要变成一条直线了。 “哎呀,你还怎么流汗了?”司徒朝暮坏的很,故意抬起了右手,轻轻地、柔柔地、依次将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自上而下地扫过了他的喉结,又娇滴滴地说了声,“小风哥哥,你好像很热呀。” 她的指尖明明很软,还带着些令人舒适的凉意,温润如玉,却又迅猛无比,似是能够擦出火,仅是这么那么轻轻地一撩碰,就能够让他浑身血液沸腾。 顾晚风的身体越发紧绷了一重,呼吸谨慎又紊乱,鬓角处再度渗出了一滴汗水,越脸颊,过耳垂,顺着下颚线往脖子里流。 司徒朝暮再度抬起了指尖,又撩拨着摸了摸他的喉结。 很突兀的骨感。 男人的喉结越明显,欲感就越重。 他修长紧实的颈间分布着道道汗水。 像是夏日的晚风,夹裹着粘腻的潮热感扑面而来。 司徒朝暮的脸颊白中透粉,眼神魅惑又绵绵,仿若缠人丝线:“你干嘛要那么冷漠呀,看人家一眼呗?” 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顾晚风用力地咬着后槽牙,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回头看向了她,同时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那只不老实的手从自己的脖子里压了下去,竭尽全力地保持着内心的清明与冷静,定定启唇,嗓音沉冷,却又难掩粗哑:“你老实点!” 啧,这话说的,真是不容置疑呀! 司徒朝暮还真是不信这个邪了,偏要和他对着干,当即就摆出来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嘴脸:“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呀?都弄疼人家了!” 顾晚风心头一慌,赶紧松了手。 司徒朝暮可怜兮兮地瘪着嘴巴,抬起了自己的手腕,一边自己给自己揉着一边娇气不已控诉:“总是凶人家,一不高兴就凶人家,人家是你的出气筒么?” 演着演着,还真带入情绪了,一下子就被委屈的不行不行,眼眶说红就红,盈盈的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一滴眼泪重足千斤,可粉碎他心间的万重冰山。 顾晚风彻底心慌意乱,语无伦次到了极点:“我、我我没有,我没有凶你!绝对没有!” 司徒朝暮没搭腔,瘪着小嘴巴沉默了好久,才吸了吸鼻子,娇娇弱弱地撩起眼皮,勾人地看着他,话里有话地暗示了句:“地下室太阴森了,人家现在有点冷。” 顾晚风先是一怔,继而长舒一口气,然后立刻开始脱衣服。 司徒朝暮直接懵了,心说:发展这么快么?我只是想让你抱抱我呀! 紧接着,又开始想:那我现在应该是先撅嘴还是先脱衣服呀?可是我只穿了这一条裙子呀,脱了就光光啦! 还开着灯呢,那么亮,多难为情呀…… 谁知,下一秒,顾晚风就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外套冲锋衣裹在了她的身上,一丝不漏地把她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用一种坚定到可以入党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顿地启唇:“冷就穿衣服,不许胡闹!” 司徒朝暮:“……” 好啊,好、好好好,好,甚好! 狗、男、人! 出家去吧! 第66章 ◎“甜么?小风哥哥。”◎ 司徒朝暮从未怀疑过裴星铭的指点有误, 且自始至终坚信他所提出的“事不过三”观点一定是正确的,但是,她实在是咽不下在地下室里面受的这口气! 她明明都已经那么卖力地去勾/引顾晚风了,结果这家伙竟然那么冷漠无情地让她穿衣服?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个男人, 根本就没有心! 司徒朝暮气得要命, 像是被戳了肺管子似的, 回家之后连觉都没法儿再继续往下睡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反击报仇, 且暗自发誓,一定要拿下顾晚风,哪怕是不择手段, 也要让他破戒! 她还就不信了, 他真的能对她视而不见! 整个后半夜, 司徒朝暮都在思考该怎么进行后续的“复仇”行动。窗外的天色此才刚蒙蒙亮, 她就抓起了手机,给顾晚风发了几条微信: 【上午十点】 【西站高速口】 【等我】 不再拒绝了, 就跟着他走。 她还就不信了,这一路上孤男寡女的,还拿不下他了? 之后也不等顾晚风回复,司徒朝暮就把手机扔回了枕边, 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 待到天光大亮之时,她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去川西所用的物件, 不仅塞满了一个二十四寸的大行李箱, 还装满了一个便携式旅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