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娇 第106节
方柔警觉地看向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萧翊握住她的腕,沉声道:“无论乘乘的父亲是谁,我一点也不介意。我只想你们喜乐平安,只想弥补我的过错,只想挽回你。” 方柔一时语塞,“没什么好挽回的……我本就,配不上你,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 萧翊一怔,心底那阵闷痛翻涌上来,他忙握住方柔的双肩,可气息不稳,又咳了起来。 “别说胡话,是我、我配不上你。” 他艰难地顺着气,可旧疾不让他好过。 方柔面露惊疑,出于本能般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了?” 萧翊按着心口,皱眉道:“无碍,老毛病罢了。” 方柔扶他在床边坐好,又默默给他倒了杯水,萧翊喘了一会儿,总算平息不少。 他轻轻握住方柔的腕,将她拉到身前,“阿柔,你相信我,你我之间不再有什么宁王殿下,以前我傲慢,如今早已知晓错得荒唐。” “我知晓你从来也没要与谁争,你以前那样爱慕我……是我不知好歹。所以,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 方柔被他这迫人的姿态追得一时无话,她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或到底该怎么与他说。 萧翊的姿态低得荒谬,她何曾见过他这般急切不安?向来八风不动的阴谋家,竟也会有惧怕求而不得的局促。 最后,她只得沉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翊忙趁热打铁:“你不必说,你只需看我做没做到。” 方柔神色复杂地望着萧翊,她终于能冷静下来回想他的忏悔。 萧翊的确每次都能说到点上,他认错、他悔过,他说他做错了,原因也深刻,态度诚恳。 方柔心知肚明,她早已不恨他,甚至在当初也没有怀着这样的情绪。 她埋怨,因他的所作所为难过伤心,但说到最后,其实方柔曾渴望过萧翊能懂她,也许他早些看明白,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与萧翊重逢以来,她从最初的震然和害怕,到后来的好奇和矛盾,再到现在,她甚至能与他好好相处,而且,她会因他的忏悔心软,会因他热烈的追求心动…… 这真不该。 他们当初藏了太多谎言,从她决定离开他开始,那些骗局萧翊又知晓多少?他若知悉了所有真相,他还会这样虔诚地认错悔过么? 方柔觉得他们缺少坦白,缺少剖陈真相,包括那个藏在她心底最大的秘密,乘乘的身世。 方柔一直站着,萧翊握着她的手,五指被他轻轻揉|搓,仿佛以前独处时那般,某些小习惯无论过去多久总会在特定的时间激发回忆。 他的目光热切,像要吞噬她那般,方柔内心挣扎,只觉萧翊在某些时刻仍彻底占据主动权。 第89章 ◎就亲一会儿◎ 她垂眸, 低声说:“你、你让我再想想。” 萧翊见好就收,忙笑着点头:“我等你,你好好想。” 方柔慌神:“我只是说会想,没有说一定会按你的要求做, 你不要高兴太早。” 心底没敢说出来的话是, 免得你又做出些祸事, 连累无辜的人。 萧翊手里的力道重了几分,“这是自然, 你此刻不愿意,我无非继续等你想清楚。” 方柔只能默默点头, 忽而又道:“你方才很难受么?” 萧翊怔了怔, 轻笑:“不会, 让你担心了。” 方柔瞪他一眼,“我没有,我只是奇怪。你以前……也没有这样过。” 萧翊淡笑:“五年前的事了。” 方柔一怔,下意识道:“是因为、因为……” 萧翊握着她的手,忽而朝前一拉,五指轻轻贴住心口。 方柔一颤, 霎时明白过来, 是那一刺伤及心脉, 习武之人心脉受损自然影响运气调息,这就难怪了……先前种种疑思迎刃而解。 可方柔抬眸望着萧翊, 坦然道:“你不必费心用苦肉计,萧翊,哪怕到如今我也没后悔过。” 萧翊轻声笑:“阿柔, 天地良心, 我可从没在你面前示软。你不必后悔, 是我欠你的,我活该。” 她有些不习惯萧翊这般花言巧语,忙别过脸。 萧翊又逗她:“要看看么?” 方柔疑惑地回眸:“看什么?” 萧翊忽然动手扯衣带,方柔大惊失色。 他沉声笑:“看看你留给我的那道疤,让你解气,也好提醒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方柔吓得忙抽开手,却被萧翊牢牢握住,她皱眉瞪着他:“我不要看!” 她挣|扎的动作忽而大了些,步子没稳住,被床|下的踏凳绊了一下,反而朝前扑去,萧翊忙搂住她,生怕她不慎被磕到。 方柔抬眸,额头蹭到了他的下巴,两人此刻暧昧地抱在了一起。 方柔还没来得及挣扎,耳畔竟飘来一阵忽强忽弱的暧昧动静。 她怔然失色,与萧翊对视着,见他脸色微变,心中霎时明了,那是赵铁云和陈三娘的屋子传来的声响。 方柔脸颊绯红,耳根转瞬变得滚烫,她想撑起身,手往下一压,却不慎碰到了半苏醒的事物。 她又是一怔,下一瞬被萧翊捉住了手腕,身|子猛然被提到了他腿上。 萧翊沉沉叹息,嗓音低|涩:“别动。” 方柔一只手被他钳制着,另一只手只得攀着他的胳膊维持平衡。 那阵暧昧的声响此起彼伏,愈演愈烈,好似不知疲倦那般。 方柔眼神闪烁,也正是慌乱之际,萧翊垂首,猝不及防在她唇间轻啄。 她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眸色如墨。 萧翊没让她开口,托着她的脑袋,先是轻轻碰了几回,忽而就来势汹汹地展现了往常的霸道。 方柔挣|扎,萧翊放她缓了会儿,低沉的嗓音擦过耳畔:“就亲一会儿,好不好?我忍了许久。” 方柔脑子发懵,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他势如破竹,这回她彻底丢盔卸甲。 到后来两人呼吸都乱了,方柔终于得以喘气,无力地贴在萧翊怀中,那边暧昧的动静未停。 她并非懵懂少女,自然知晓情到浓时无人把持得住。 以前她在王府形单影只,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身边也没人会与她说这些私房话题。 等到她重回西北,日常来往的大多都是经历人事的妇人,她虽不好意思主动说,可听她们毫无顾忌地交换意见,心中也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原来萧翊这般精于此事,或可说,他们两人在此事的经验与探索都由彼此不断磨合而来。 先都是一张白纸,后来就会表达喜好,也会默默察觉对方舒服的瞬间,虽然方柔从未说过,可她心底清楚,她每次都疲惫而愉悦。 方柔忽然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他们……一直都这样么?” 她察觉到萧翊搂着她的五指一紧,声音低沉:“人之常情。” 方柔下意识道:“那你岂不是休息不好?” 萧翊沉声笑:“阿柔,你想说什么?” 方柔警觉地正身,忙挣脱了他的怀抱,“没、没什么,我该回家了!” 萧翊低笑:“你慌什么?我说了只亲一会儿,说话算话。” “我哪有慌。”方柔站起身,连退了几步,忽而又羞红了脸。 萧翊方才这句话,分明是他俩捅破窗户纸那夜,他哄着她时说的托辞。 明明说好只抱一抱,接着又说想亲一会儿,再后来…… 少年少女情难自禁,她爱慕他,自然知晓任由发展会发生什么事,可那时她不怕对萧翊交付身心。 那夜她只紧张,因她连听也没听多几句,沈映萝自然不会与她说这事。萧翊耐心十足,方柔害羞不说,可她那晚的体验美妙非凡。 方柔望见萧翊打趣地盯着她,彼此心知肚明,她几乎落荒而逃。 这夜不得安眠。 …… 乘乘生辰过后几日,萧翊时常会与谢镜颐一同回来食楼,偶尔陆鸣也随行,偶尔又是赵铁云。 方柔隐约觉察他们的部署将定,只是萧翊没主动提,她也不想过问。 这日男人们谈过正事,又逢上饭点,陆鸣和萧翊被谢镜颐留下吃便饭,陆鸣提前离去,萧翊磨磨蹭蹭留到了夜深。 方柔在帐台忙碌,食楼准备打烊,他便领着乘乘在旁温书。 方柔偶尔能听见萧翊讲书拆文,声音严肃不似平日,的确很有一位父亲该有的姿态。 有他鞭策,乘乘很快完成了功课,一溜烟跑没影去了后院玩蛐蛐儿。 萧翊走到她身边打下手,她推脱几句,自然无果,只得由他喜欢。 前来结账的客人瞧见萧翊,纷纷露出暧昧的表情,不由冲方柔悄悄打眼色,明里暗里分明调侃他俩的关系。 方柔被看得不自在,可人家也没说话,她只得陪着笑,差些打错算盘,还是萧翊低声提醒,这一来又惹不少人笑出声。 这些天萧翊黏在她身边,少不了多嘴的人打趣,一来二去,他们的关系再也没法清白那般。 事实上,他们确实谈不上清白。 方柔低头记账,萧翊忽然低声道:“待会儿乘乘先回家,你来我那里一趟,好么?” 她握笔的手一顿,转眸瞥了他一眼:“不好。” 萧翊笑:“我有正事要与你说。” 方柔沉默了片刻,低声嘟囔:“在这里说不行么?” 萧翊:“倒也可以,就怕你……”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最后那半句没说出口,方柔生怕萧翊口不择言,忙道:“那还是回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