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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响起亮武器的声音,白梵路知道他们被暗卫包围了。 “慕将军怎么不说话?”韩凌问,“还是……怕他听见你说话?” 慕云河直接抬剑,周围暗卫立时蜂拥而至,他却猛一转身,带着白梵路向屋顶一跃而起。 已找到白梵路,他显是想声东击西,以逃出去为目的。 可暗卫实在太多,慕云河撂倒这一批,后面又来一批,他浑身又染了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白梵路被他单手揽着,身上里衣单薄,清楚感觉到环住腰间那手仅有两根手指,力道却丝毫不减。 密集如雨的兵刃相交声,剑气擦身而过的惊险……清晰到无以复加,白梵路紧抓住慕云河,尽量让自己别成为他的累赘。 而他潜意识里有种感觉,午夜将至,这或许就是慕云河命里的劫难了。 那自己帮他渡过,需要做什么? 突然,某个方向——强烈的危机感让白梵路有所知觉,下意识就要去替他挡住暗算,慕云河却在此时身形一转。 剑刃划破血肉的声音还是来了,白梵路并没受伤,但圈住他腰间那手劲却陡然一松,白梵路落下时被暗卫擒住,强行带至韩凌身后。 “断臂的滋味儿好受吗?” “!”白梵路大惊,正要站起来,却又被暗卫制住。 韩凌与慕云河相望,面不改色,淡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若是让他看见,怕是要做噩梦了……” 周围暗卫全数涌来,将慕云河团团包围。 慕云河不需再束手束脚,右手缓缓抬起了剑。 混战中,白梵路听见一声怒吼,宛如被围猎的野兽,他完全能想象到那个浑身浴血的人正如何在独自拼杀。 这一刻白梵路只恨自己为何什么能力也没有,他多想冲去与那个人并肩作战,而不是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心疼吗?”韩凌微抬首仰望天空。 一轮圆月已上中宵。 可沉沉夜空隐隐风雷大作,那明亮圆月正一点点没入稀薄的、卷涌的云层之后,只依稀透出一抹诡异的白光,仿佛要变天了。 韩凌依旧波澜不惊,“一会儿还有更让你心疼的。” 不知何时,慕云河已杀光了所有暗卫。 那只独眼都杀红了,浑身的血在往下淌,唯一的右手臂连着剑锋都被红色浸透,宛如从地狱深处苏醒的修罗,每走一步都是冲天血气。 终于,他一剑刺向韩凌。 这动作极快,可天上那抹白光甚至比他更快,放大的光轮一瞬间将黑夜彻底遮蔽。 天地尽白,宛如密集的鹅毛大雪,裹挟着暴风,将三人所在的空间完全缩进一个狭窄的圆圈,左右都找不到出路。 韩凌突然拾剑,明黄身形迎上慕云河,铿锵一声短兵相接,刹那回荡整个夜空穹顶。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只有两把交叉的剑刃寒光冽冽,带起气流翻卷,隐隐暗潮涌动,杀机起伏。 对手是叱咤风云弑人无数的“鬼狱将军”,可韩凌似毫不在意,面容仍旧冷冽无痕,堪堪直视对面那只被仇恨烧红的眼,动作竟仿佛透出几分漫不经心。 慕云河单手掌剑,速度飞快,剑招变幻如风,两个人看似稳如泰山,却皆是极激进的打法,所有出招都卸去防守,所有命门都暴露无疑。 如此强悍逼人的锋芒,任何一方只要稍有偏差,便是凌迟刮骨、万劫不复。 直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寒光蓦地一暗,缠斗中不知是谁竟在抹剑的关键时刻放弃手中武器! 白梵路感觉到空间异常的挤压,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大了眼。 而韩凌的手垂在身侧,精光湛然的深眸淡淡望向正刺来的那把血剑。 气流卷涌的中心,雾中灯塔般微弱的红光逐渐清晰明亮,他那只手似是微微一动。 铺天盖地的白却在此时,突然黯淡了,缩小汇聚。 宛如月华流转,珠玉般碎了满地。 在慕云河与韩凌之间,摇晃倒下的身影,单薄宛如一叶纸船,轻飘飘落进这满湖波光。 只余,万籁俱寂。 三人中似乎唯一清醒的仅剩下韩凌一人,而很快地,他那素来平淡无波的眼里,亦然生出一抹狂乱。 韩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就在方才,这只手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而在他面前,白衣人被一剑刺穿胸膛,缓缓软倒。 剑脱手,慕云河原本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的,可恍惚间,耳边似听见一声金器坠地的清脆铿锵,微弱得像是自天从传来…… 喷溅在手背上的液体异常炽热,似烈火灼烫,呼啸而过的夜风吹冷了浑身咆哮沸腾的血,赤红的浓雾渐渐在眼前散去。 清澈的眼底,月影成双,而那下面,是已被血染得殷红的纯白颜色。 “……霖……秋?” 他的声音比哭还要难听,白梵路捂着剧痛的胸口,本想牵出一个笑来,却是刚一勾唇,一抹热流就止不住顺着颌角往下淌。 依稀脑海里中浮现出某些画面。 许久未梦见的莫九黎和岐昭,宛如有形之体般出现在白梵路面前,他亲眼看见……岐昭手中的剑刺穿了莫九黎的身体。 而莫九黎不顾剑刃会没入更深,边抬手边靠近岐昭,伸手抚上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