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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儿闻言,抿唇笑了笑,对当前跪着的汉子道:“爷说了,念在丁管事你在连云赌坊多年,你兄弟的事这次就不计较了,但那家人的医药钱,该赔还得赔给人家。” “谢连爷!谢姑娘!我丁大胆对天发誓,往后绝不让他再犯事!”丁大胆一边磕头,一边扣着弟弟丁二虎的脑袋往地上摁。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生生被先前的等待熬出了一头汗。 “行了,各人去干各人事,今日照常迎客。” “是!是是是!” 众人听到轻盈的脚步声远去,才松了口气,赌场中瞬时喧闹起来。 丁二虎摸着自己磕红的额头,不明就里,“不就一个丫头片子,给你们吓成这样,至于么!” 话音刚落,兜头就挨了一锤,丁大胆瞪着虎目道:“要管不住你这张嘴,我给你缝起来!” “本来就是……” “你懂个屁!连云赌坊的人都知道舞姑娘是跟着连爷打下这江山的,说是婢女,那也是心腹之人,她的话就是连爷的话,以后只管照做!”丁大胆见弟弟不甚服气的样就心累,叹了口气,“这次好在没出人命,不然连我也保不了你。在江湖上混,你自己也长点心,明知故犯,你这不是打东家的脸呢!” “说起这事来我就纳闷!这赌坊不就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么,偏偏又有个什么三禁,身无分文的不要,拿东西抵押的不要,还不让出老千,这还是赌坊么!” “你懂个屁!开赌坊就是要赚钱,你既身无分文,我就是要了你的命又能做什么。难道都像你似的,追着一个穷酸秀才剁两根手指?白费人力还要惹官司!” 丁二虎被一顿训,缩着脖子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来这赌的都是有钱人了,拿东西抵了还怕他赖账不成?” “既有钱,哪用的着东西抵。你也是别的赌坊混过的,那些抵了东西的有几个赎回去过?砸锅卖铁倾家产也是有的,这跟第一条不冲突。” 丁二虎耸耸肩道:“那这不是全凭运气?那啥时候才能发大财!” “你懂个屁!都有钱来赌了,还指望这发财?人家都是来消遣的。扣扣掐掐的,你也就这点眼界了!” 丁二虎摸着脑袋瓜,是真不懂这么奇怪的赌坊了,他自来就只听说过赌坊的东家叫“连爷”,却也未见其人,今日也是头一次听说了这个“五姑娘”,“你们这赌坊主事的不会还有什么四姑娘吧?” “什么四姑娘,是舞姑娘!” “那不还是五姑娘么?” 丁大胆懒得跟这个棒槌解释,摆摆手把人轰走了。 舞儿穿过后堂,进到内室,见连祈歪在榻上,闭目捻着一串绿玉佛珠,边从食盒里往外摆着饭菜,边道:“我看也不用给你吃五谷杂粮了,每日上三炷香算了。” 连祈凤目一开,幽光流转,比腕上的玉珠还通透几分,此刻正笑盈盈地锁着桌边的身影,“要香也是女儿香,别的不要。” 舞儿听出他话中深意,睨了他一眼,笑嗔道:“你这个花和尚,可别再侮辱佛祖了,小心雷劈!”这人就是个假弥勒,脸上笑眯眯,腹中黑乎乎,就如他说要信佛吃斋,却顿顿少不了肉,酒色财气无一不沾,还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话,反倒害得她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素食者,想来就亏得很! 舞儿盯着桌上荤素分明的菜色,有些气哼哼地夹了一筷子东坡肉,刚一近鼻端就觉得一股腥膻味,压根下不了嘴。 连祈见状,撩着袍子坐到桌前,笑道:“怎么我的舞儿又想吃肉了?” 什么叫又想……舞儿夹着那一筷子肉,有些遗憾地端详了一阵,放到他碗里,“才不稀罕你的肉!” 连祈听见这话,略一挑眉,眼里的笑意深了一分。 饭间,舞儿问起那丁二虎犯了规矩的事,颇有些奇怪,“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还叫人留着?” 连祈不停筷,一本正经道:“懒得管。” 舞儿嚼着根豆角,缓缓点头。她差点忘了,这尊弥勒佛已经懒出了境界,有时候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懒得偏一下头。 “你知道的,男人嘛,总有那么三十几天不爱管那闲事。”连祈拧过头来正视她,忽然一下凑近,咬掉她唇外半截豆角,回味地细嚼着。 舞儿眼也没眨,对他这种行为习以为常,蠕动着粉唇将剩下半截菜咽回自己肚里。翻着眼想,这要遇到闰月,一个月到头不是都不用管了。 “味道不错。” 舞儿觑了他一眼,又夹了一筷子豆角给他放碗里,未想连祈却不甚满足道:“你喂我。” “懒死你算了。”舞儿嘀咕了一句,重新加起来往他嘴边送。